潘家園:第五章 正邪交鋒

潘家園:第五章 正邪交鋒
潘家園:第五章 正邪交鋒

申林的手機響起,愛人魏雲珍打來的,說家裏來了客人,他告訴愛人過一會兒回去。不一會他的手機又響起,還是愛人打來的,說是兩位警察找他,讓他馬上回去。申林和大家告辭。兩名警察找他了解核實問題。原來一起重大文物搶劫案中,嫌疑人住的賓館房中發現他的電話號碼,要他回憶回憶,給過什麽人?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來。警察把複印件給他看,他立即想起來:兩個月前,一天喬慶祥領著兩個人到他攤位買幾件器物,聊得挺投機,互相留下電話號碼,他隨手從報紙上撕下一塊,寫上電話號碼交給那個姓衣的,另一個人他不知道姓什麽。兩個星期案子偵破了,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網,真相大白。整個事件過程是很警醒人們的。

馬強不僅喜歡古董,玩的水平很高,藏有一些精品。兒女們都大了,成家立業,各過各的,他想享享清福,賣幾件買套像樣點的樓房。他給在外地搞古玩買賣的老鄉呂明柏打電話,說近期來找他幫助賣幾件古董。馬強很快來啦,住進呂明柏給安排的旅館。第二天,呂明柏領著馬強帶上幾件寶貝到古玩店和老板論價。馬強把幾件玩意往桌子上一放,古玩店老板爽快說道:先生這幾件器物可不一般,哪件掉不下三十萬,那件玉瓶少說百八十萬,我這店小,十萬八萬我可以考慮,這麽貴的東西我們沒那麽多錢買,你們還是找大買家吧,好東西飽飽眼福嘍。呂明柏領著馬強又走了幾家,有給一百五十萬的,有給一百八十萬的,最多給到兩百萬。

馬強對呂明柏說:“我這三件寶貝,坐在家裏也能賣兩百萬,我拿到這裏,少三百萬不能出手。”呂明柏特懂古玩,三件器物:一件是和田玉鏤雕雙耳活環蓋瓶,尺寸很大,典型清中期作品,用整塊和田上等白玉料鏤空雕刻,遊絲雕琢,琢工精細之極,器形大方,樣式美觀漂亮,少見的寶物,實際價值在三百萬上下。第二件是一麵銅鏡,直徑二十五厘米,重量兩公斤,是唐代典型頭模鏡,紋飾海獸葡萄紋,清晰美感強烈,時下價格在百萬左右。第三件是北魏銅鎏金板凳佛造像,形象生動,品相完好,金水肥厚鮮亮,難得一見的寶物,買家給價也低不了三十萬。馬強要賣三百萬真不貴,一個玉瓶就值這些錢,其他兩件白饒。幾天時間,呂明柏跟馬強轉許多地方,聽人誇獎這三件寶貝內心羨慕得不得了。他想買下沒這麽多錢。寶物動人心,他想怎樣把這幾件東西弄到手呢?這三件東西在呂明柏腦海裏揮之不去,對他來說誘惑力太強,他決心已定:把這東西一定弄到手。用什麽辦法達到目的呢?偷!恐怕不行,這馬強是物不離身,身不離物,看管實在太嚴。搶!對!一想這是犯法,灰心喪氣,打消這個念頭。過了一會,這個念頭又浮現在腦海裏,仿佛兩個呂明柏在爭論:一個說搶不得,這是犯法;一個說你不搶怎能得三件寶物。一個說你用什麽方法搶才能不被識破;一個說,想想辦法吧,膽子小發不了財。這場爭論中,“搶”字占上風,當邪念出現占據主導時,理智的天平朝向膽大妄為傾斜,接下來就是實施瘋狂搶奪。

馬強被搶啦,幾件文物不翼而飛,他心急如焚,立刻撥打110報警。警察來到被搶現場,馬強蹲在地上,兩手抓著頭發,臉色死人一般,說話也語無倫次。還是送他回旅館的女人裴華簡單介紹了一下案發前後情況。她騎三輪車剛走到案發地這裏,一輛白色麵包車斜穿過來直奔三輪車,嚇得裴華急忙躲閃,麵包車裏衝出一人躥到我們身邊搶走馬先生的背包,推倒馬先生跳上車跑啦。警察通過現場勘察又作了詳細筆錄,很多疑點暴露出來。以往類似搶劫案件都是騎摩托車,它靈便,目標小,逃離現場的速度快,又便於隱藏,這個案件卻用的是麵包車;作案人選擇這個僻靜處說明事先預謀好的;送馬強的女人裴華和馬強相識時間就是吃頓飯的功夫……種種跡象表明,這絕非巧合,而是早有預謀和精心策劃的。

馬強被搶這天,呂明柏請馬強來家吃晚飯,又請一位做古董生意的裴華作陪。呂明柏三人天南地北、家長裏短、古玩趣事聊得十分熱鬧,呂明柏看看表七點多,到廚房看看,回來說:“我這老伴做飯菜太慢,不急不急!”他有意扯些話題聊著,八點多菜肴擺滿一大桌子,雞鴨魚肉,時令蔬菜,很是豐盛。呂明柏拿出一瓶小糊塗仙酒,給馬強和自己斟滿酒杯,然後給裴華滿上果汁,三人邊吃邊喝著,過了一刻鍾,呂明柏老婆也上桌,四個人說說笑笑,氣氛十分熱鬧,不知不覺快到十點多鍾,馬強說:“我得早點回旅館,太晚不安全。”他邊說邊低頭看看身邊的背包。

呂明柏說:“你不用急,也用不著擔心,吃完飯叫裴華把你送回旅館,你放心多吃多喝吧。我們都是光P股娃娃,這麽多年的交情,難得見一回麵,心裏總是想得慌,這把子年紀見一次少一次,還能見幾次?”呂明柏說話聲音有些哽咽。馬強點著頭心裏也很激動。直到十一點,馬強執意要走,呂明柏惋惜地說:“不知道你吃好沒有?”馬強表示謝意,打趣地說:“沒關係,下次再來老兄家好好喝喝。”呂明柏瞟兩眼馬強手裏的背包,心裏暗暗盤算,別想第二次啦。

警察通過走訪,調閱公交監控錄像,發現白色小麵包車中午入住一家小旅館,車上兩人身份證號和名字都是假的。在案發地周圍有人看見這輛白色麵包車在這裏停過,車上下來兩個人一高一矮,站在這觀察一陣子才離去。呂明柏家門前的幾處錄像證實馬強和裴華回旅館時沒有人、車尾隨。嫌疑人作案是受遙控指揮。通過了解調查排除裴華參與作案的可能性。但警方從嫌疑人住過的房間裏發現的手機號碼找到申林,然後找喬慶祥,他講,那兩個人哥哥叫衣班,弟弟叫衣清,兩人在市場上由喬慶祥陪著轉悠,在申林攤上買幾樣東西。問喬慶祥今日見到衣班、衣清沒有?他說見到衣清、衣班去舅舅家啦,到現在還沒回來。警察問他衣班個子多高?喬慶祥講衣班大個子,警察要他給衣班打電話,問問他在哪裏。衣班告訴喬慶祥說:自己在長途汽車上,車到了什麽地方,大約什麽時候到北京。衣班還表示晚上請喬慶祥喝酒。公安立刻進行布控,在長途公交車上抓獲衣班,並從他的行李中發現馬強背包,三件東西完好無損。衣班很快交代了舅舅呂明柏指使他搶劫的事實。原來呂明柏貪心,見寶貝生出歹念,處心積慮,非搶到手不罷休。首先找人,想起外甥衣班人高馬大,身手不凡,幹這種事手到擒來,幹淨利索,讓他找個靠得住的哥們偷偷潛回,住進呂明柏事先安排好的小旅店,並告訴衣班在什麽地方動手,動手時間呂明柏通知他。呂明柏通過豐盛晚餐牢牢控製住馬強的行蹤。他為了路上便於行動,又能洗清自己、脫離幹係,請裴華來能為自己做旁證。他和裴華多年相識,有業務往來。她的電動三輪車幫他不少忙,趕上雨雪天幫助拉貨捎腳,呂明柏早有答謝裴華之意。裴華哪知道呂明柏的用心,她因此事吃鍋烙、受懷疑,心急氣躁,長籲短歎。

呂明柏故作鎮定,解勸裴華說:“上什麽火,著什麽急,身正不怕影子斜,事情查清就結啦。”

早晨,呂明柏早早來到古玩店,心情好極了,看看自己這些不上檔次的大路貨,想想到手的三件寶貝,小曲油然而生地衝出喉嚨。他泡上茶,蹺起二郎腿,邊哼小曲邊想,不費吹灰之力,三五百萬到手,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時走進屋裏兩個人,他坐在那裏不動聲色。這要以往他趕忙笑臉逢迎,熱情接待,為了就是能使顧客買自己的東西。今天大不一樣,賣與不賣無所謂,所以他眼皮都沒撩。

兩個人徑直走到他麵前問:“你叫呂明柏嗎?”他答應是。兩個人亮明警察身份,要他跟著走一趟,到公安局去,有事問他,呂明柏問:“得去多長時間,我打個電話叫家裏人來看店。”警察叫他先去,其他事好辦。他心裏打鼓,難道事情敗露?他又一想:外甥衣班做得很巧妙,是否有其他事,也未可知,他僥幸地心存希望,告誡自己:堅持住,千萬不能亂講。

在公安局,警察的態度十分嚴肅,問他:“呂明柏你對法律明白,不用我們開導你,你老實交代吧!”呂明柏故作鎮靜地說:自己經營古玩店遵紀守法,照章納稅,讓我交代什麽呢?警察提高聲音問他:“你想頑抗嗎?我們不掌握你確鑿證據,能‘請你’到這來?”呂明柏裝出一問三不知的樣子。警察對付呂明柏這樣的老奸巨猾的老油子是很有辦法的,他們知道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掉淚。警察說:“呂明柏你不願意自己交代,你看段錄像吧。”

呂明柏一見錄像上衣班他們都戴著銬子,三件文物放在桌麵上,他先是一愣,繼而恢複常態,還煞有介事地說:“哎呀!這些年輕人不知好歹,這是知法犯法,這不是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嗎?”

一個警察說:“是他們不知好歹,還是你讓他們不知好歹的!”

“我都不知道,他們背著我幹的。”

“我問你,誰給他們安排的麵包車?是誰給他們安排的小旅館?是誰給他們兩千元錢,事成之後躲躲風,等消停再出來?”

呂明柏半天不語,咳了一聲,全撂了……

這個案件又牽扯更大的案件,據衣班交代喬慶祥一夥大搞盜墓。衣班和喬慶祥都是外圍,進不了核心。這一重要線索,引起警方和文管部門高度重視。開始,公安派出專人跟蹤喬慶祥,因為他是馬仔,大的盜墓活動不讓他參與,所以從他身上很難打開突破口,衣班搶劫文物被抓,盜墓團夥內部對他產生懷疑。有的提出喬慶祥吃裏爬外,膽小無骨氣,不可靠,主張把他清理出去。慕大黑手說話,不同意把喬慶祥清出去,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有些事不該他知道的就不讓他知道,不該他去幹的讓他靠邊就完事。慕大黑手的話雖然給他解了圍,但此後大的盜墓活動既不讓他參加也不叫他知道,很長一段時間,喬慶祥沒參與慕大黑手的盜墓活動。

慕大黑手的馬仔很多,與各地盜墓團夥、個人都有聯係,他人多勢眾,既有實力盜墓,挖出的東西也銷路快。更重要的是慕大黑手廣交朋友,政府部門、公檢法、文管部門,都有他的哥們親信,甚至是死黨,為他通風報信。一旦出了問題,眾人幫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盜墓團夥人員複雜,有政府辭職的公務員,有公檢法部門被開除的政法幹警,有商界落魄投身此行業的……這些人懂政策、法律,警惕性高,反偵察能力強,和公安、文管部門周旋起來很難對付。勾富智以在潘家園擺攤作為聯絡點,聯絡各路人馬,傳遞信息,很少到外地去。徐謀士經常活動在外地,他在潘家園的攤位初一擺一回攤,十五出回攤,後來幹脆把攤位長期轉讓給別人。汪順成在潘家園的攤位很難見他擺一回。他一直盯著老外兜售假貨,一些老外和他關係挺密切,往來頻繁,經常去咖啡館,一坐就是半天,也沒見他去過盜墓現場。

尹局長根據大家匯報的情況,召開會議進行商討,製定下步行動策略。經過研究,決定從特警裏選拔一名偵察經驗豐富、善於應變複雜局麵、機警、沉著的警察打入盜墓團夥內部。這個特警老家是河北的,還懂一些文物知識。通過喬慶祥、勾富智一步步打入進去。從特警裏選了一名叫馮馳的小夥子,二十六七歲,一米七八的個子,赤紅臉膛,五官端正,眼睛炯炯有神,不僅有一身好功夫,知識麵廣,善於交際。

馮馳接受任務,深感責任重大。首先他要把潘家園的情況摸透,一連兩三周他就泡在那兒,轉悠地攤,出入精品屋、玉石齋、家具廳,對他來說這些幾乎是全新科目,邊看邊學習,掌握一些情況。他特別留心的是有沒有被盜掘出土的文物流入文物市場?這期間馮馳買了喬慶祥幾件東西,兩個人聊得很投機,馮馳說自己特別喜歡古董,而且他有個遠方大伯在瑞士專搞古玩的,喜歡高價收購新出土的玩意。這天馮馳又轉到喬慶祥攤位,兩個人聊得很開心,馮馳說:“喬大哥,你朋友多,眼界寬,給我介紹介紹圈內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幹這行路子窄了肯定不行的。”

兩個人又聊一陣子,喬慶祥起身領著馮馳來到勾富智攤位前說:“勾哥,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小馮兄弟。”

“勾哥好,今後請二位哥哥多多關照,我初學乍練,全靠朋友哥們拉幫拉幫。”勾富智見了馮馳很喜歡,幾個人東拉西扯地聊著。馮馳蹲在攤位前邊聊邊看攤位上的東西。有一般貨,也有好一點的,好一點大部分殘損,東西都對。有一件鎏金頭飾,馮馳拿在手裏仔細看看,東西是老的,哪個朝代他真說不準,他想最晚出不了清代,早不過唐代,勾富智說:“喜歡就拿去吧”

“勾哥,怎能白拿您的東西,您也是養家糊口的不容易,兄弟我光棍一條,說個價。”

“馮老弟實惠人,這麽說我就不客氣啦,二百元拿去吧。”

“勾哥,這太便宜啦。”

“咳!哥們嗎,拿去吧!”馮馳掏出錢給了勾富智。

馮馳二人離開勾富智,喬慶祥告訴他說:“勾哥看上你啦,要不這件頭飾八百元不會賣的。他要看上的人舍得白給你。他的貨源比我多,比我的貴重,要買大價錢的搶手貨得找他。他在慕大黑手那兒說得上話。”

馮馳既興奮又誠懇對喬慶祥說:“喬哥,這多虧你,引薦我認識勾哥。多給兄弟我美言幾句。哪天領我看看勾哥的好東西,買不到也能開開眼呐。”喬慶祥點頭表示沒問題。

馮馳跟喬慶祥去勾富智住處,明麵上擺的都是仿品,有兩件真品也都是殘件。勾富智打開兩個紙箱,裏麵裝的都是陶罐瓷碗,全是老貨。裏麵還有十幾箱雖然沒打開,從包裝上看捆綁特認真,可能是好貨,一定是外運外銷的,馮馳及時把這情況報告給局裏。

馮馳的機會終於來了。這天他和勾富智聊著,勾的手機響起,是慕大黑手打來的,說他們在荒野破廟遺址上發現一隻石雕獅子和一個底座,據說是宋以前的,雕工精湛,紋飾漂亮,趕快找個下家,少三萬不賣。馮馳想,如能買下這個石件可以接觸更多的人,還能保護文物,防止流失。

他立即和勾富智說:“我有個哥們專門收石雕件,問問他要不要,明天給你準信。”馮馳向尹局長作了匯報。局裏立即和文物主管部門聯係先買下來,日後破案歸還錢款或做其他處理。馮馳告訴勾富智對方願意收購,價格貴,給兩萬六千元,自己去車運回,勾富智和慕大黑手一說,他同意二萬六千元成交,到現場看貨最多隻能兩人,貨沒問題成交,買方的車在一個叫小馬莊岔路口接貨。馮馳領著博物館那個專門鑒定石雕的專家扮成買方到現場看貨。喬慶祥先把馮馳介紹給慕大黑手,然後他指著慕大黑手對馮馳說:

“這是慕……”下話沒說出來,隻見慕大黑手瞪眼,隻好把話噎回去。

慕大黑手說:“喇嘛領他們去現場看看,看中給我們打個電話。”李大喇嘛走到馮馳跟前,眼睛盯著馮馳,突然冒出一句:“你是紅道上的。”

馮馳心裏愣怔一下,他馬上反應過來說:“這哥們玩笑開大啦。”

大喇嘛一本正經說:“我見過你,你是條子。”

“別逗兄弟啦,我有那本事還來吃這份苦嘛?”

大喇嘛哈哈一笑,拍拍馮馳肩膀,馮馳故意裝出疼痛難忍的樣子。大喇嘛這手拍功一般人受不了,對於馮馳來說是三腳貓功夫。幾個人來到現場,馮馳二人一看石雕件埋得很深,足以證明石雕件被埋上千年。馮馳看看扮作買家的博物館工作者,對方點頭說要了,東西沒問題。李大喇嘛給慕大黑手打電話告知成啦。不一會兒一輛吊車和一輛貨車,十多人七手八腳把兩件石雕裝上車,馮馳跑前跑後忙活著,一邊留心觀看,車上洛陽鏟、鍬、鎬、鐵釺,一應俱全。馮馳發現副駕駛腳下還有最先進的探測儀。馮馳心中感歎著,這幫人手腳這樣麻利,搬動十幾噸重物這樣迅速,不是等閑之輩,十分老道狡猾。這一夥文物蛀蟲不及早鏟除幹淨,他們危害文明,毀壞曆史。

汽車馬達響起,慕大黑手帶著一夥人乘坐一輛車先走,李大喇嘛帶著兩個人和馮馳乘石雕車朝著相反方向開去,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來到小馬莊岔路口,馮馳下車和兩位開車接貨的人打招呼。路口有一人早已等候在那裏,見李大喇嘛二話沒說,一揮手,似乎從地裏冒出一樣,又來了五個人。手拿滾木、撬杠、繩索,跳上石雕車。拉石雕車和接貨車尾部對好,這些人輕鬆把石雕移到接貨車上,之後跟隨李大喇嘛一溜煙車就無影無蹤。馮馳、喬慶祥他們回到勁鬆橋,喬慶祥下車去潘家園。來接貨的兩人也是公安人員。他們到博物館,尹局長等在這裏,還有幾位專家。這幾位專家一見兩個石雕件震驚不已,這是宋朝的,單就價值來說千萬不止,這可是國寶。馮馳在石雕挖掘現場巧妙地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錄下來。小馬莊這裏兩名公安人員把這裏的所有人錄下來,他們核對一遍,準確無誤,這是以後破案的依據。

自從這次收石雕之後,勾富智對馮馳更加親熱和信任,並把馮馳介紹給徐謀士。這天,勾富智領著馮馳來到徐謀士家裏,他正在那裏喝茶水,見勾富智領人進來站起來打招呼,勾富智向徐謀士介紹馮馳,又向馮馳介紹徐謀士。徐謀士給二位倒上茶水,坐在對麵問馮馳一些事,家住何處,多大年齡,讀多少年書,父母可安康等。徐謀士給二人又倒上茶水,坐下之後,兩眼打量著馮馳:“馮老弟,別怪愚兄嘴多事,我看你不是一般人。”他看看馮馳沒有表示什麽,又說:“為什麽這樣說呢?從你眼神上看,視物專一,眼是心靈的窗子,眼神是心和腦的外露。你有文化,有正當職業。”盡管馮馳心態極佳,為人老練,但剛一見麵這位徐謀士便把他的底說透,他還是不免內心有點波動。

馮馳笑著邊擦鼻子邊問徐謀士:“徐哥,你一定會相麵,借你吉言,以後我要是發大財給您蓋個別墅。”

徐謀士又端詳起馮馳來,看著勾富智說:“這位馮老弟,從麵部神態上看有一種威嚴,雖笑,笑中帶威,不笑使人生畏。你能和愚兄講講你的真實身份嗎?”

馮馳帶有幾分滑稽地放肆大笑起來,笑罷說道:“從我出生到這麽大隻聽過你一個人這麽說,抬舉我,我是三生有幸,遇上你這位仁兄,你就是我的親哥哥,以後仰仗哥哥多多開導。”

勾富智聽著二人來言去語好玩,也不時地開心笑笑。他插話問:“唉!徐謀士給這位馮老弟看看財命怎樣?能為咱們哥們增銀添金嗎?”

徐謀士看看他:“不能這麽說”,徐謀士正正身姿,“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都有定式,但還要講個‘緣’字,金銀財寶哪個人都跟它有緣,隻有‘緣’還不行,還得有‘分’,‘分’有幾分,不夠也白忙活。”

說起這徐謀士,潘家園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他。他是安徽人,名字叫徐博,有人叫他謀士,還有人叫他神算。據他自己說他的祖上能查到明朝開國功臣徐達是徐家祖宗。到他這多少代,他也說不清,隻是徐家代代口頭相傳罷了。他最早跟一個相術師學算卦,看手相,當時正是周易熱,他人很聰明,悟性又好,走到哪算到哪,過了那陣風他又拜師搞起古董,幾年下來賺了個鬥滿升滿,在北京買了樓房。有了錢心情變了,圖安逸講享受,不願蹲地攤受累遭罪,把攤位經常轉租給別人,自己給人家算算命,看看相,幫人求財祈福,錢也不少掙,吃喝過得去。後來和慕大黑手攪在一起,成為地道狗頭軍師,看看陰陽五行,算算吉祥禍福,怎樣趨吉避害。更多的是,他給慕大黑手出謀劃策,哪些事該幹,哪些事不該幹,或怎樣幹。他是慕大黑手最信得過的人。一說起徐謀士徐神算,勾富智立馬情緒高漲,有板有眼地講起來。

徐謀士那次去鄭州,帶上很少外出的勾富智。行前李大喇嘛問徐謀士,此去有財路嗎?徐謀士不假思索地說有。李大喇嘛問能有多大數量?徐謀士順嘴一句,也就是三萬元左右,李大喇嘛從來不相信徐謀士什麽神算,說:“你胡吹啥?沒財路怎麽辦?”

“有財路怎麽辦?”徐謀士反問。

“你有財路別說三萬,一萬我都請大夥兒吃三天飯館子。”

徐謀士一本正經地說:“我此次去鄭州沒財路,回來請眾人去前門烤鴨店吃三天。”

慕大黑手坐在一旁大笑,用手揉著脖子上的肥肉,他沒說話,其他好事的人一股腦地作證,這可是動真格的,徐謀士到鄭州辦完事,會會老友,結識新朋友。這天晚飯是徐謀士的朋友信喜在五星級酒店安排的,有幾位都是生麵孔,徐謀士不認識,信喜逐位做了介紹。三杯酒倒進肚子,大把大把沒用話往外掏,唯獨那位姓鄭的稱為局長的人沉默不語,兩眼時不時盯著徐謀士。徐謀士一眼窺探出這位局長內心深處的隱秘,不用細說他已掌握六七分。酒勁一上來,感情就加深,吆五喝六,杯碗交錯,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好不熱鬧。信喜已半醉,他走到徐謀士跟前一拉他的手說:“神算兄,我知道你不能喝酒,表示……”他一仰臉把酒倒進嘴裏,接著說,“這是神、神、神算,誰有難心事,請找徐神算,靈、靈……”信喜剛轉身,鄭局長端酒過來敬徐謀士酒,並小聲地和徐謀士說了幾句話,徐謀士攔住鄭局長的話,告訴他把他、他愛人、小三的生辰八字準確無誤地寫給他就行啦。

他小聲對鄭局長說:“明天你聽我電話,順利的話,明日就能撥開烏雲見晴天,最晚後天也叫你雲消霧散,喜上眉梢。”鄭局長雙手合十向他表示謝意。宴席結束,信喜送徐謀士回賓館,幾個人又雲山霧罩地東扯西拉說一陣子。

徐謀士對信喜說:“鄭局長時運夠低的,弄不好丟官,還有牢獄之災。”

信喜看著徐謀士說:“神算,你得給他破破,這人挺好,也願玩古董,他侄子叫鄭育雄,在刑警大隊任副大隊長,直接負責文物保護工作,真有實權,咱們要去挖坑難過他這一關,隻有動用他叔叔權勢親情還有希望。”徐謀士當即表示鄭局長的事包在他身上,話到病除。

信喜說:“我給鄭大嫂打個電話。”說著撥通鄭家電話,“大嫂啊,挺好吧?哈哈,咳,這回是苦盡甘來,明天你就和大哥言歸於好,享受鴛鴦夢吧。不是說笑話,我的一個哥們叫徐神算,他是點到邪除。你明日上午九點前來。行,行,你的事就是兄弟的事,這回把心放到肚子裏吧。今後你這官太太見到老弟別用鼻子哼就行嘍!哈哈哈!”

信喜笑著看看徐謀士說:“這娘們兒說啦,事成之後給你們賞銀萬元,明日來見你,有把握嗎,神算?”徐謀士笑笑沒說話。勾富智說了一句,“你還用擔心啊。”

第二天,八點剛過,有人敲門,進來這個女人四十歲不到,人長得標致,端莊秀麗,將近一米七的個子,身材苗條,白皙亮麗的肌膚,盡管眼神兒有些憂鬱、哀愁,看上去給人的感覺是漂亮女子。女人坐下後自報了姓名,講了自己的工作,從言談舉止上看是個理智的人。她說起自己的龍鳳胎兒女,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自豪與喜悅,兩個孩子都在讀高二,盡管父親出這事,對孩子有些影響,但是兩個孩子學習成績還是出類拔萃的。他爸爸對孩子感情特深,三天不見就到學校看看。哎!她歎氣,對丈夫沒有多忌恨,倒是對那個女人恨之入骨,憤憤地說:“不要臉的貨。”盡管氣憤,說得很文雅。徐謀士安慰她幾句,保證她丈夫回心轉意。這個女人千恩萬謝,起身從包裏掏出錢來放在徐謀士麵前,說這是一萬元的酬謝費。

徐謀士拿起錢放回女人包裏說:“嫂子,這還八字沒一撇的事,我憑什麽收你的錢,今晚大哥回家,你們夫妻言歸於好,再接也不遲。”女人想了一下,點點頭說聲:“好的,再見。”就跨出屋門。

勾富智感慨地說:“這鄭局長哪根筋出了毛病,有這樣的老婆還到外麵吃野食去。”徐謀士給信喜去電話,要他通知鄭局長領著小三下午來旅館。

下午一點半左右,鄭局長和一個青年女子走進來,此時這個鄭局長和昨晚初見的情形不一樣,這個鄭局還真有些氣宇軒昂的領導風度。再看這女子二十五六歲,披肩發,大眼睛,長睫毛,高挑大個,穿戴入時,真是性感貌美。這兩人的年齡做父女都綽綽有餘,鄭局長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也叫大丈夫最怕美女纏。勾富智給二位滿上茶水。徐謀士隨便問一問,二人找我看什麽?求財?求官?還是求人身大事?

沒等鄭局長說話,女的搶先說:“給我們算算婚姻,多久我們能結婚?”鄭局長皺皺眉頭。徐謀士讓女的把年齡、生日時辰報上來,女的剛講完,徐謀士看看二人說道:“你們找我看,醜話說在前頭,幹我們這行也有行規,時下話叫職業道德,我們是嘴黑口冷,有啥說啥,說的不合你們本意,可不能怪罪我。再說算命就是實事求是、趨利避害嘛。”

鄭局長說:“我們找你就是為我們人生前途著想,指點迷津,求安求福的。”女人看看鄭局長點頭稱是。然後,徐謀士五個手指挨個屈伸數遍,又拿起筆在紙上劃些道道,是畫符還是天書?鬼才知道。

他一指女的說:“你是金命。由於犯克對你不利。你身體多病,腰腿酸軟疼痛難忍,夜間多夢驚悸,頭頂上有拳頭大小一塊經常麻木疼痛,難以忍受,這是初期病兆,久而久之轉成惡性無法醫治,閻王不請你自己奔去。”

這個女子立刻頭上冒汗,頭點得像雞吃米,嘴裏叨叨著:“神啦!神啦!”

徐謀士又要了鄭局長年齡、生日時辰。如此這般折騰一番,抬起頭看看女的,又看看男的鄭局長驚訝地說:

“哎呀!您是天上火命,這還了得,天上火可以燒冰窖,你這點金子還不化得無影無蹤嗎?”

女的看看鄭局長說:“我們還未婚呢,隻是朋友能克我嗎?”

徐謀士朗聲笑道:“別自欺欺人,貓見魚腥哪有不吃之理,男女交往未婚,正因為你們沒拜天地,才沒克死你。”這女子聽了徐謀士的一席話,剛才還身子靠著鄭局長身上,這會神經質般地像躲瘟神一樣躲開他。

女子想了想問:“能不能破破?”

徐謀士笑著反問她:“我給你一百萬,你找人破破吧!那是定數,人還能重新托生嗎?”

這兩人走啦,勾富智大笑起來,說:“謀士,我看應該叫你魔頭吧!哎,我問你,鄭局長能給多少錢?你給我算算,我看準不準?”

徐謀士兩眼微睜,口中念念有詞,手指舞動一會兒,問勾富智:“知道了嗎?”

勾富智根本就沒明白,說:“你跟我裝神弄鬼,我輕饒不了你。”

“誰說我裝神弄鬼呢?就說你不懂神仙語言。”徐謀士伸出三根手指,勾富智“啊”了一聲。待一會,勾富智有點餓啦,看看表該吃飯的時候。他心裏琢磨怎麽到現在沒人露麵,信喜也不來,看來今晚飯局沒戲嘍。他看徐謀士,隻見徐謀士安然地閉目養神呢。此時輕輕的敲門聲,勾富智開門一看是鄭局長,他滿臉帶笑地坐到徐謀士麵前說:“多虧兄弟的破解,總算把這病疙瘩鏟除,心裏輕鬆啦。我給她幾萬把她打發走,今晚能吃頓舒心飯,睡個安穩覺。兄弟我感謝老弟,意思意思吧。”鄭局長說著從兜裏掏出三捆百元鈔票遞到徐謀士的手裏。

“鄭大哥破費啦!”徐謀士接過錢放下。

“不能這麽說,你幫了我大忙,若不我這官帽子戴不住,更主要的是我內心糾結,寢食難安,對不住老婆孩子。這回洗心革麵,痛改前非,後半輩子走正道。”鄭局長這番話如果向組織部門保證還能起點監督作用,說給半仙就顯得蒼白無力並有幾分可笑。因為徐謀士和勾富智的目光都在這三萬元上,根本沒聽他說什麽。鄭局長說請二位吃飯。徐謀士表示謝意,說不在這頓飯上,今後少不了給鄭局長添麻煩。

徐謀士叫勾富智訂明天晚上回京的車票,勾富智問為什麽不定早上的車票呢?

徐謀士說:“叫你去買你就趕快去,唆什麽?”勾富智買好車票吃過早飯,聽徐謀士不出去,自己一個人沒心思去逛,兩人在賓館裏漫無邊際地聊著。話題又扯起鄭局長和小三的這檔子事。

勾富智問:“謀士,姓鄭的五行為天上火命,那個女的是白蠟金命,真有那麽靈嗎?男的就能把女的克死?”

徐謀士看看他說:“很多人根本就不懂陰陽五行的基本原理,尤其不知道相克相生的深層次道理。一說起火克金嚇得不得了,也不分什麽金,什麽火,一律是金怕火,根本不是那回事,一切都是有定式的,姓鄭的天上火壓根和白蠟金不搭界。天上火克的是海中金,別的金它不克。”

勾富智以嘲笑口氣說:“你這不是成心棒打鴛鴦嗎?”

“準確地說這是一對野鴛鴦,野鴛鴦就該棒殺啊。我這也叫祛邪扶正,功德無量。”

“那既然男的天上火不克那女的白蠟金,那女的為什麽身體不適呢?”

徐謀士笑笑說道:“我說你這個爺們,那道理明擺著,一個是欲海難平,一個是情海難滿,男的一時花心,貪戀這株野玫瑰,滿足性欲,良心發現後悔不迭,腳已陷進深坑難以自拔,對這小三表現出不如以前那樣熱忱貪戀,甚至有時表示出反感。小三擔心這個煮熟的鴨子可別飛掉,她不是擔心他這個人,她處心積慮地看重這權和錢,她若不是看中這權和錢,多少年輕人,何必找一個有婦之夫,如同父親一樣的老男人。她內心矛盾,神經壓力大,吃不香睡不安,那女子月經必然不調,那還不腰酸腿疼,加上神經痛,你說她好得了嗎?”

“我說謀士,你這明明是蒙人家嗎?”

“話不能這麽說,這怎叫蒙人家呢,這叫幫助,教化人家學好,積陰德的事。”兩個人大笑起來。勾富智一看表快到十點,說了句,要是買早晨票,現在走出三個小時,沒辦法,隻好陪著你窩在這吧。他下床要去附近書報攤買點報紙雜誌車上看,他剛穿上鞋,有人敲門。徐謀士整理一下衣服端坐在那裏,來人是鄭局長老婆。比起昨日判若兩人,今天的鄭夫人滿麵笑容,一掃昨日悲涼無奈的麵容,就連說話也特清脆響亮,整個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口說道:“兄弟,多謝啦,我一點心意,這一萬元給妹子和孩子們買點吃的穿的,祝你們全家幸福安康。”徐謀士二人回到北京,慕大黑手等二十來號人在飯館大吃大喝三天,把李大喇嘛吃得連連叫苦,後悔晚矣。從此,再也不和徐謀士較勁,打心眼裏佩服這個徐神算。他哪裏知道,信喜已經向徐謀士講了幾次鄭平的事,並要他幫忙解決。

馮馳耳聽的是故事,心裏想的是職責。鄭州這邊盜墓很是猖獗,擺在公安幹警麵前的現實十分嚴峻。鄭州公安隊伍小範圍調整,鄭育雄沒因為叔叔而受影響。他叔叔鄭平因生活作風、工作失察受黨內記過處分,調出原單位,到別的局擔任副局長工作,可是鄭育雄提升擔任刑偵大隊長,主抓偵破盜墓案件。馮馳對鄭育雄很了解,兩人在一起學習好長時間,知道鄭育雄原則性強,工作能力突出,功夫出眾,鄭育雄深知馮馳根底。

馮馳、勾富智和徐謀士三人聊著,徐的手機響了,他看來電進到裏屋接聽,隨後把勾富智也叫進去,兩人小聲說著什麽,馮馳在外邊聽不清。過了一會,徐、勾二人走出屋,徐謀士說:“不好意思,哥們之間發生點誤會,引起摩擦,找個人去說和說和,電話打不通。”他轉向勾富智繼續說,“你去找吧,就那幾個地方。”從徐謀士那裏出來,勾富智打兩次電話還是不通,勾富智這個狗鼻子有點失靈,他可真著急,氣得跺腳大罵。馮馳說他沒事閑著,幫他跑跑腿。勾富智想了一下,決心要馮馳幫忙跑跑。他說:“好吧,你跑這兩個地方:一個是越樂娛樂城,你找姓蓋的女老板,問汪順成在這裏沒有,如果在讓他馬上打電話給我,另一個是山上夜總會,到那找一個姓郝的女老板,見到汪順成叫他趕快給我來電話。”

馮馳來到越樂娛樂城,門口很嚴,三盤四問,又給蓋老板打電話得到允許才讓馮馳進到裏邊,他很客氣地和蓋老板打招呼,說明來意。

蓋老板嗔怪道:“這汪順成真不是個東西,泡小姐一泡半天,去看看有完沒完,再這樣,告訴慕老大。”

蓋老板有事,示意馮馳跟服務員去吧。到包間裏,汪順成汗淋淋地打著呼嚕,小姐裸露身子給他按摩呢,見有人進來知趣地穿上衣服走出去,服務員推推汪順成,又用力搖晃,這家夥半睜半閉著眼睛哼哼唧唧說著:別鬧!別鬧!服務員大聲說誰和你鬧了啦,來人找你。汪順成坐起來,見來人不認識,還緊張了一下。馮馳介紹自己是勾大哥打發來找他,讓他趕快回電話。汪順成拿起手機才想起來,剛才和小姐玩關機忘了開啦。趕忙給狗鼻子打電話,被狗鼻子罵了一頓。

他嘿嘿傻笑著說:“隻顧玩啦,下回改!下回改!好,我這就回去,馬上到。”別看汪順成身高體胖,穿衣服動作很快,鞋帶沒係趕緊往外走。馮馳給狗鼻子打電話,告訴他人找到啦,他不過去啦。

狗鼻子說:“你來吧,晚上咱們喝幾盅。”馮馳謙讓不過,隻好和汪順成一起回到狗鼻子這裏。狗鼻子餘怒未消,又罵他一頓,氣哼哼地說,你趕快去謀士那兒,他有事找你。

晚飯,徐謀士、勾富智、喬慶祥等人坐下後狗鼻子簡單介紹一下。從馮馳說起,接著是衣清、內蒙哈斯、陝西張相合、山西姚玉山等,大家相互握手。眾人邊吃邊聊。喬慶祥問勾富智汪順成怎麽沒來,還沒等勾富智說話,姚玉山說開啦:“汪順成回山西長治老家了。”

喬慶祥問:“沒聽說有什麽事,說走就走啦。”

姚玉山是個多嘴的人,說:“嗨!我就是專程來找他的,電話打不通,老李打發我來務必把他找回去,原因是踩到一個好點,他大伯看得特嚴,下不了手。”

徐謀士看看姚玉山說句,“喝酒!喝酒!”姚玉山是個沒眼色的貨,還要講下去,馮馳用手抻抻他,他才住嘴不說。

徐謀士招呼大家喝了杯中酒說:“幹我們這行的要遵守行規,少說話多動腦子,嘴大舌長不行,你知哪句話惹事,隔牆有耳,誰鑽進肚裏去看看,防著點,警惕高點才少犯說道。”

過了六七天,馮馳站在喬慶祥攤前,兩人說話,汪順成和勾富智走過來,閑聊幾句,喬慶祥問汪順成:“你大伯怎樣啦?”汪順成不以為然地說了句,“有病”。誰聽了都是一頭霧水。到吃中午飯時,馮馳買了兩份盒飯、兩瓶啤酒去到勾富智那裏,兩人邊吃邊聊。勾富智講起汪順成,一邊笑一邊罵:“這個王八犢子,連他親大伯他都下手往死裏憋,真他媽的不是人。”

汪順成回到長治見到在那裏坐鎮指揮的李大喇嘛,他對汪順成說:“操,你大伯真有種,軟硬不吃,不提你好點,一提你他就罵不絕聲。”

汪順成的伯父老伴前兩年故去,一個女兒遠嫁外地,幾次接他去那裏養老,他都沒去,這叫故土難離。老人性格直爽,敢做敢當,政府交辦給他看守當地兩處古跡和古墓,他日夜巡防,認真看管,十幾年來從未發生什麽事,最近一段時間經常有生人來來往往,一個個賊溜溜的,不像正常人的樣子,引起老人家的注意。李大喇嘛暗中叫姚玉山給老人家送些米麵肉蛋和五百元錢,說是汪順成的朋友送的。這位老人一聽汪順成氣就不打一處來,大聲命令道:“拿走!拿走!讓他們滾犢子。”

幾年前,汪順成領著一夥人要挖西山古墓,和他大伯打了一架。從此伯侄不來往不說,汪順成沒少講他伯父的壞話,還放話要把他大伯扔進山洞裏喂狼,叫他爸大罵一頓。汪順成一回來按照李大喇嘛旨意到伯父家。

一進門滿臉堆笑,假惺惺地說:“伯父,您老人家還生我的氣呢,您老怎能跟我這孩子一般見識,大人不記小人過。”他說了一大堆好聽的話,他大伯隻是瞪他一眼,汪順成見伯父沒說話以為有門兒,又往前湊湊,從衣袋裏掏出兩千元放在老人麵前說句,“今後給您養老送終”。老人隨手拿起棒子照著汪順成的頭砸下,汪順成躲得及時,打在他的後背上,接著他一個閃身跳出屋外,兩千元從屋裏飛出來,飄飄揚揚落到院子裏。汪順成邊撿錢邊用眼睛瞄著屋子裏,怕他大伯出來揍他。老人家出屋沒打他,氣得大罵:“汪家出你這個不肖子孫,偷雞摸狗,挖墳盜墓,惹是生非,早晚你要遭報應,你就等著去蹲大獄吧。”汪順成狼狽地回到李大喇嘛這裏,講了他大伯“有病”,是個死頑固。

李大喇嘛一聽樂道:“你說你大伯有病,就給他瞧病住院吧。”

汪順成一拍腦門:“好,我安排一下,把他送到精神病醫院‘治療治療’,省著他礙手礙腳地壞了咱們事。”

汪順成給他弟弟汪順明五百元,叫弟弟偷偷地給他伯父喝下安眠藥,然後把他伯父送到精神病院,找到他朋友朱醫生把老人收下。李大喇嘛盜墓的絆腳石被搬開,但他還是非常謹慎、小心,以防萬一。他安排人蹲守在公安局附近,文管所裏有內線掌握情況,古墓附近有人觀察動靜,果然發現公安人員、文管部門已經注意他們,此時貿然去挖墓,那必定成為甕中之鱉。李大喇嘛和慕大黑手通電話,把這裏情況詳細說一遍,經過商量,決定暫時放棄,待來日有機會盜挖。這一行十多個人分批從不同路線返回北京,這次盜墓落空。

勾富智隻對馮馳講汪順成怎樣把他伯父送進精神病院,其他事隻字沒提。馮馳和勾富智兩人邊吃邊聊,空啤酒瓶放在一邊,兩人把盒飯端在手上。這時一個帶著長舌帽、三四十歲的壯年漢子走到勾富智攤前,看著勾富智和馮馳二人邊吃邊聊,很是情投意合,以為不是外人,他蹲下來,四周看看,壓低聲音說:“哥們,好吧?”並把帽子往上掀了掀。勾富智一聽聲音,立馬判斷出是誰,叫了聲五牤子,他笑著看著管五。管五外號叫五牤子,人們形容他像一頭公牛。管五又立即看看前後左右,示意勾富智小聲點。

這狗鼻子故意提高聲音說:“你怕個吊,那點雞巴事算個啥?你是自由公民,不比誰矮半頭,挺直腰杆,重新幹。”他說著把管五的帽子拉下來。“前些日子慕大還提起你,說你應該出來了。怎麽沒現身,是不是叫蛇咬怕了,連井繩都不敢見啊。”他將管五介紹給馮馳。

管五頗不自然地笑笑說:“吃過一年半窩窩頭兒,受苦受罪不說,連自己老婆都見不著,人到這時膽氣沒有啦,隻有後悔,千萬別犯法。出來時,開始想,回家老守田園,和老婆孩子正兒八經過下半輩子,就一直沒出來。日子一長,真想你們這些哥們,心裏癢癢著要來潘家園舊地重遊。唉,自己還真覺得不好意思,總感到臉麵無光,抬不起頭來。”在管五說話時,狗鼻子給慕大黑手打了個電話:“慕大,你猜我看見誰啦,這人就在我身邊……不怪你是慕大,一下子猜出是五牤子。”勾富智接著說,“慕大不讓你走,他在火車上,快到北京啦,今晚他請你吃飯。”勾富智說要帶他去見見李大喇嘛。

管伍搖搖頭說:“我們兩人曾經動過粗,有過節,人家……”

“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兩強相鬥,一方弱了,另一方就會同情啦。大喇嘛誇過你講哥們義氣,敢為朋友兩肋插刀,見著喇嘛你就知道啥滋味,走,這就去。”勾富智領著管五去大喇嘛處。大喇嘛一看勾富智和管五進來,跳起來一把握住管五的手說:“哎!五牤子啥時來的,快坐快坐。”兩人如同故交相逢,熱情地聊著。勾富智告訴李大喇嘛,慕大今晚請管五老兄。大喇嘛說:“慕大如果不回來,我也得招待招待管五老弟。”

勾富智回到攤位,馮馳給賣了件戰國銅鎏金嵌鬆石帶鉤,三千六百元,狗鼻子笑逐顏開地說:“馮老弟行啊,這件東西賣得價不低。”馮馳又和勾富智說會話兒,有事要先走,狗鼻子要他晚上一起喝酒去。馮馳想,不是慕大黑手和大喇嘛親自邀請怎能貿然前去,容易誤會懷疑,起到負麵影響。另外他不去,這些人更能暴露問題,想辦法從別人那裏了解實情,不會打草驚蛇。他說了句晚上有事,推辭掉了。

喬慶祥臉上破了好幾塊,手背上貼著創可貼,情緒沮喪。馮馳見他一個人蹲在攤位上,走過去看著喬慶祥關心地問:“喬哥你這是怎麽弄的?”

“嗨!沒啥。”他蔫了吧唧地說。

“喬哥,誰欺負你啦,兄弟幫你去教訓他,怎能這樣撒野,真敢下手呀!”喬慶祥十分委屈而又憤憤不平,顯得無奈地說:“哎!昨晚上大喇嘛、勾富智、張相合、小薑子眾人在一起喝酒,勾富智和我多幹了兩杯,小薑子不高興非要和勾富智單挑喝三杯,我說他沒酒量別喝啦。小薑子看看大喇嘛,征詢他的意見。大喇嘛笑著說,你別看他鼻子好使,肚子裝不了酒,你跟喬慶祥喝吧。小薑子把酒杯一放,表示不喝啦,我也是在酒勁上說一句,薑猴子你有什麽了不起的,得瑟啥呀!他罵了我一句,我們打在一起,他的老鄉張相合拉偏架,我吃虧把臉弄成這樣。那王八蛋,有機會我好好報複報複他……”

徐謀士來電話問香港、加拿大那兩箱貨怎麽到現在沒接著,是不是地址寫得有誤。勾富智說:“不能有錯呀,每次都找朋友的愛人給寫的,人家是外語教授,水平高著呢。以前都順利寄到,這次為什麽呢。”徐謀士要他好好回憶回憶,哪個環節出毛病啦,看看有沒有內鬼?勾富智自認為萬無一失,想不明白為什麽貨物沒有寄到。慕大黑手找他質監局的哥們給看看到底咋回事,結果是這兩箱貨物被扣,通過文物鑒定都是國家禁止出口的古董,其中一件屬於國家一級文物,問題十分嚴重。幸虧勾富智、喬慶祥沒有暴露身份,公安部門很難一時半會查到他們,即或查到他們暫時不能動他們,等待收網時機。慕大黑手等人聽了都後怕。

徐謀士認為還是內部有問題,肯定有內鬼。他和慕大黑手、李大喇嘛三人把所有人排查一遍,沒有發現可疑對象。徐謀士認定馮馳值得懷疑,要大家多提防他。

慕大黑手說:“管五一來給我們增加了力量,多讓他去跑跑,他敢幹,真是遇上坑坑坎坎的他能抵擋一陣子,他講義氣。謀士,你還得用心思把京城這邊的人和事整好,不行的人把他甩掉,別沒事惹事,淨找麻煩……我去江寧,踩好點,選準目標,叫管五、喬慶祥幾個人過去。謀士,告訴你老鄉,讓他那狗鼻子好好聞聞,特別是那個叫馮馳的到底有什麽背景來頭,小心謹慎為好,必要時到他老家好好查查他的根底。”

馮馳和慕大黑手、徐謀士、狗鼻子這一夥人打交道,不僅任務艱巨複雜,而且稍有不慎,便危及性命。公安局的領導們對馮馳既擔心也很放心。憑著他的機警、負責,再困難,他也能應付自如。這次破獲宣城博物館文物被盜案,馮馳提供的線索及時準確,為迅速破案、抓捕嫌犯起到關鍵作用。

說起宣城博物館被盜,事情原委是這樣的。這天,馮馳早早來到潘家園,他轉了一陣子,高興地買了一件唐代鈴鐺,上麵紋飾精美漂亮,一邊走一邊欣賞,到勾富智攤前,一個人蹲在攤前和狗鼻子說著話,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照片遞到他手裏,這個人朝四周看看。馮馳站在他倆背後,偷瞄了幾眼,是三張銅器照片。照片主人先發現馮馳,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勾富智手裏照片。勾富智抬頭看看是馮馳,笑著告訴他都是哥們。勾富智發現馮馳手裏的鈴鐺,伸手拿過來仔細看著說:“好!這才是典型唐代東西,你看人家材質是青銅的,和開元通寶錢幣材質對比一下就明白。你看這工,線條流暢生動,小玩意彰顯大氣。你花幾千元買的?”

馮馳笑道:“沒那麽貴,東西好是挺好,太小,花了五百元。”勾富智說太便宜啦。拿照片的人也被感染,順手接過鈴鐺欣賞起來,馮馳趁機把幾張照片又仔細看看。他心裏很震驚,這正是宣城博物館丟失的三件文物。他不動聲色把照片交給主人。照片主人把鈴鐺還給馮馳,接過照片和勾富智聊著。馮馳觀察這個人神情還是十分緊張,盡管狗鼻子解釋馮馳是“哥們兒”,此人還是戒備馮馳。

狗鼻子告訴拿照片的人說:“馮老弟很有眼力,他還有買家,都是款爺,要的都是高檔品,幾十萬、幾百萬沒問題。你這幾件東西都是真的,隻有把東西帶過來才能講價,錢不成問題。現金、匯票、存折哪種付款方式都行,咱們是老熟人,這你信得過吧。”

來人自稱姓文,沒說名字,三十多歲,中等個,國字型臉,特點是左眼大,右眼小。馮馳和他約定,貨到立刻給他打電話。這人在潘家園沒有逗留,匆匆走了。馮馳找個隱蔽地把這一發現報告局裏。這人剛進旅館房間,公安人員立即出現在他麵前,把他帶回局裏,有照片作證據,這人很快交代夥同他人搶劫文物的犯罪事實,被盜文物在主謀金正富手裏。宣城警方得到北京警方提供的線索,立即追捕其他犯罪嫌疑人。

宣城博物館被盜那天下午,少有的冷風裹著細雨呼呼地刮著,平日裏喧嘩的大街也安靜下來。偶爾有一個兩個行人也是縮著脖子蒙著臉一陣快跑而過。大約下午五點四十分左右,保安員連強準備吃晚飯,他到門衛房打一瓶開水返回館內,突然一個人從身後掐住他脖子,他腦子急閃有壞人,機械的用暖水瓶擊打,一把尖刀刺進他的腰部,隨著嘴也被封住,又被綁住手腳。一個小時後,血泊中的連強掙脫雙手,摸出腰間手機報警,刑偵人員第一時間趕到。

被盜的現場是博物館文物展廳,展廳中部一個展櫃被破壞,三件重器展品:一件西周晚期的羊首提梁卣。提梁卣的蓋子裏和卣裏底上對刻二十八個陰刻銘文。一個三足鼎,頂上有七字銘文。一個戰國銅壺,造型優美,工藝精湛,從蓋子到器身布滿花紋。這三件器物是鎮館之寶,都屬於國家一級文物。在現場雜亂的痕跡中,偵察員找到嫌疑人進出現場時留下的足跡,細致甄別後發現這些足跡非常有規律,全部指向三件丟失的文物展櫃,沒去過其他文物櫃台停留,這說明犯罪分子此前不僅到過現場,而且目標明確。然而更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博物館所有監控錄像的線被剪斷,無法向警方提供任何線索,外圍現場,博物館大門沒有遭到絲毫破壞。不過在左側的圍牆上,刑偵人員發現有攀爬痕跡。

宣城博物館所處的位置,一側緊鄰有千年曆史的古刹,平時這裏人來人往,非常熱鬧,牆高嚴緊。另一側離宣城公安局隻有十五米遠,嫌疑人竟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作案,而且選擇作案時機、逃離現場路線非常準確,這是熟悉本地或者由本地人參與作案,看得出嫌疑人很狡猾,有較強的反偵察能力。在走訪群眾時,有一位田姓老伯說案發前幾天有陌生人在博物館周圍轉來轉去,東張西望。先來的那人戴著前進帽,後來的那個人也是圍著博物館轉悠很長時間,然後靠在自行車棚吸煙,叫片警和保安帶走,以為是偷自行車的,這人辯解說是旅遊的,當時記下他的名字叫張界清,隴南人,詢問以後沒發現什麽問題就放了。通過調看博物館外圍十幾處監控錄像發現這兩人,片警和保安一眼認出其中一個就是被懷疑偷車的張界清。在廣泛征集線索中,一個小旅館提供一起入住的兩人中有一個叫張界清的,登記時那個人說被人掏了腰包,身份證也被偷了,按照他自報的姓名文有才登記的。

公安人員和張界清家鄉公安部門聯係確有其人。據介紹這個張界清好吃懶做,以買賣古董為生,參與盜墓被處理過。宣城公安聯係當地公安幫助抓捕。宣城公安人員趕到隴南時,這邊公安人員才發現他的行蹤,密切監視其舉動。兩地刑警商量抓捕方案,當地公安人員介紹張界清家養著幾隻惡犬,最好把他引出來抓捕。監視人員來報,說張界清拎著包到村中高家去了。刑警們馬上行動,張界清束手就擒,而且繳獲了三足鼎。經過審問,他把作案過程說了一遍,他交代和文升、金正富三人合謀,金正富牽頭,由張界清、文升動手實施,得手後金正富等在集合地開車接應。張界清和文升交代基本一致。宣城警方迅速抓捕本地的嫌疑人金正富,三名嫌疑犯悉數落網,三件被盜器物完好無損地歸還博物館。

隨著宣城博物館文物搶劫案的偵破,也暴露出了一些其他問題。

省裏給宣城博物館下撥十萬元用來安裝視頻監控係統。文物局主管財務的副局長陶勤私自扣下三萬元,給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的開金店的女兒買了一套視頻監控裝置。結果博物館視頻監控係統沒能全部覆蓋,從大門的門衛房到館區有十五米長,東西六十多米的漏控,打算再向有關部門要錢補裝上,一拖很長時間,犯罪嫌疑人就是從這裏進入博物館的。盡管這位副市長做了深刻檢查,陶勤被撤職,但給博物館造成損害怎能彌補。

博物館保衛製度明確規定:保安人員每班三人,館長和兩位副館長負責帶班,每天早、中、晚替換吃飯,不能少於兩人值班。張界清交代,案發這天,他躲在暗處觀察,兩名保安出去吃飯,按慣例館裏還有兩名值班人員,他不能動手。他又觀察十幾分鍾,覺得沒戲,正要離開的時候,博物館大門開了,又出來一個人,估計是帶班的領導,保安親自送他出來,然後轉身關門,館內隻一人值班。張界清決定動手,並通知文升。文升在附近接應,聽到張界清得手迅速跳進來,協助往外拿東西,然後跳上金正富的汽車逃之夭夭。

宣城搶劫文物案件破獲以後,局裏接報山西一位煤老板被騙案。局領導要馮馳從外圍協助偵察。煤老板講的線索,有個山西人姓王姓汪說不清,該人的體貌特征說得很具體。馮馳一聽立刻判斷出就是汪順成,這和馮馳集中精力偵破盜墓團夥有聯係。不過這個汪順成好長時間不見,簡直從人間蒸發一樣。馮馳為謹慎起見,不能向勾富智等詢問,那樣會引起懷疑的。馮馳走到喬慶祥攤前,隻見攤子擺出來,人不在,一打聽是去了公廁,馮馳邊看攤位上的東西,邊留心搜尋喬慶祥。喬慶祥正蹲在楊麗姝的攤前說著話,他過去打招呼。喬慶祥向馮馳介紹這位是楊姐。馮馳笑著告訴喬慶祥他和楊麗姝早就熟啦,說:“是楊姐帶我去關新楷那裏給我朋友鑒定文物的。”

旁邊還有一位愁眉苦臉、神情沮喪的人,正是申林。喬慶祥告訴馮馳,楊姐正勸申哥不要著急上火,買了假貨賠光家底兒,全當吃虧長見識。

楊麗姝問馮馳:“那天關老弟鑒定的器物,你朋友買沒買?”馮馳告訴她沒買。

楊麗姝說:“關新楷老弟的眼光一流,一看一個準。你朋友聽進去不買,就不會吃虧上當。你看這申兄弟打眼了,吃個大虧。以前他看上的東西都找關老弟掌掌眼。這次‘撿漏兒’,一百多萬打水漂。”馮馳聽說過這件事,但他心思不在這裏,他漫不經心地說:“這段時間沒看見汪順成,他答應給我淘換點好東西,老不見他人影。”

楊麗姝問喬慶祥:“你應該知道他幹啥去啦。”

喬慶祥笑笑沒言語,楊麗姝半開玩笑說:“喬老弟,人家把你當成外人,有事竟背著你。”

喬慶祥很認真地說:“不會,不會,汪順成明後天就回來。”確實汪順成第二天就出現在潘家園。當民警找到他了解情況,汪順成說他和煤老板胥阿發隻是一麵之交,他把管五送到礦上打工就算完事,根本與自己沒多大關係。通過煤老板胥阿發的講述,以及其他方麵線索,顯示出這起案件是精心安排、用心謀劃、專人實施的詐騙案。

慕大黑手、李大喇嘛和徐謀士酒後閑說話,講起想要放棄經營古玩行轉向開煤礦,慕大黑手笑道:“三年前,徐謀士就動員我合夥搞煤礦,是呀,你說盜墓提心吊膽,後麵背的不是棺材就是監獄,有多少古墓可挖,真不如搞搞煤礦。”

徐謀士一邊笑一邊說:“要是前幾年下手搞,現在是億萬富翁。不過現在動手也不晚。”

慕大黑手說:“謀士,我對煤礦這玩意一竅不通,你看怎麽辦?”徐謀士想想,提個想法,就是先派個人到礦上幹活,熟悉熟悉,有機會他們就買個煤礦。慕大黑手和李大喇嘛兩人也覺得有道理,當即決定先讓管五去煤礦,這樣管五進了胥阿發的煤礦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