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園:第十章 生死博弈

第十章 生死博弈
第十章 生死博弈
  馮馳回到公安局,尹局長告訴他,暮壯手下有四個人不知去向,所以抓捕行動還要等一等,需要把這幾個人的下落查清楚。局長的意見要馮馳從老線索裏了解一下。第二天馮馳早早來到潘家園,把幾個攤位的衛生搞得幹幹淨淨,熱水瓶裝滿開水,桌凳不僅擦得幹幹淨淨,還把壺碗擺放好。自從這片地攤設立以來,隻要馮馳不出門所有活他全包了,韋功夫婦很不好意思,連關老板都是感謝的話不離口。

馮馳看楊麗姝擺完貨物,小聲說:“楊姐。有好長時間沒看見徐謀士。”

“是呀。”楊麗姝邊回答,邊小聲說,“一會兒勾富智來我去問問,前些日子徐謀士還要我給他找找唐卡。我還真給他找到一個主,我看那件唐卡是老的,具體什麽年代,我也拿不準。”馮馳笑著點點頭。勾富智很晚才來市場。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樣子。

楊麗姝來到勾富智麵前問:“勾老弟今天怎麽來這麽晚?”勾富智回答昨天夜裏睡得晚。楊麗姝笑道:“老弟上哪尋花問柳去啦?”

“弄得我心焦意亂的,哪還有那種閑心。”

“勾老弟還有什麽不開心的呀?”

勾富智遲疑一下,很警惕地朝周圍看看,接著說:“這倒不是我的事,別人出事啦。有四個兄弟入陰宅沒出來,有一個姓衣的他表哥也是我們朋友,人家不答應。沒辦法就得給人家封口費,給少了他不要。少說得給這個數。”勾富智伸出兩個手指,那意思是二十萬。他接著說,“現在我兜裏哪有那麽多錢,徐謀士那倒是有錢,他不在這裏,一時半會兒不能回來,我這挺著急的,還想求楊姐救救急呢。”

楊麗姝當即表示:“三萬兩萬沒問題,多了我也困難。你們知道我兒子考上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學費路費高得嚇人。沒有這事,五十萬也沒問題。”勾富智聽了很感動,說了句,“楊姐的錢借與不借再說,先謝了。”

“謝什麽?要用你就來取。謀士要我給他找找唐卡,我還真找到一個主,老不見他的人影,時間長了,人家出手不留怎麽辦?”

“哎!他一直在鄭州處理這個事,手機也關啦。這個姓衣的表哥泡在我這裏,好酒好菜供著他,每頓飯必須有酒,每喝必醉,一醉就鬧事。”

“你把他打發回河南了事。”

“就是從河南來的,就怕他在那裏鬧事。這人你見過,姓呂,叫呂二,外號叫二驢子。”

楊麗姝聽了趕忙提醒勾富智說:“勾老弟,你千萬注意,讓他少喝點。”他很感激地說聲謝謝,兩眼盯著走遠的楊麗姝的背影,有些責備自己怎能把這事告訴她呢?他很是後悔,埋怨自己冒失。當他看到楊麗姝去交費處,他的心稍微放鬆下來。楊麗姝是故意這樣做的,她找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用手機把聽到的一五一十告訴馮馳。馮馳把這個情況報告局裏。

一個小時後,呂二驢子被秘密請進派出所裏。因為他去煙酒店買煙和店主打了起來,被前來的民警逮個正著。勾富智聞訊趕回去想接出呂二驢子,他向民警說了很多好話,民警不僅不讓勾富智把人接走,就連見一麵都不行。民警告訴他啥時候酒醒通知他來領人。勾富智這個氣呀,更擔心的是怕他滿嘴胡說,那問題就嚴重啦。勾富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想不出辦法,急得團團轉。

尹局長看了呂二驢子醉酒狀態,又問他兩句話走出屋子。有的警員擔心不能審訊。尹局長說:“我把老預審專家請來,經他一審這個嫌疑人就會招的。”他一指身著普通警服的老者說:“就是這位老先生,他名叫蘇振環。我剛參加警察隊伍,他就是有名的預審科長,他也是我的老上級。”

蘇老笑道:“抬舉了!抬舉了!審這種嫌疑人有時順利的話,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我盡力吧!”蘇老走進屋裏,一股酒氣熏人,蘇老隨便說了一句:“這小夥子喝多少酒,弄成這個樣子?”

“我、我沒喝酒。”呂二回答。

“你還說沒喝酒,你連自己姓啥叫啥都忘啦!”

“誰說的,我姓、姓呂,叫、叫呂二,他、他們都、叫我二驢子。怎說我不、不知道。”

蘇老笑笑說:“還說你沒喝多呢?幹啥來了都忘記了!”

“找他們要錢來啦。”

“你要不是酒喝多啦,怎隨便向人家要錢呢?喝多嘍!”呂二半趴在床上,這時想翻身睜開眼睛,由於眼皮僵硬,掙了幾次也沒睜開,又半躺半臥在床上,嘴裏嘟嘟囔囔地說什麽,大一聲小一聲,說說停停:“我、我找他們要、要我表弟的償命錢,他、他媽的,敢不給,不給我去告發他們。”

“你還說沒醉呢?你哪個表弟呀?”

“你以為我忘了?我、我他媽的沒忘,我表弟衣清。”呂二用手揉著鼻子說。

“衣清不是好好的嗎?你可別說酒話啦!”

“什麽好好的?衣清他們都被墓、墓什麽整死啦。”墓毒的毒字沒記住。

“你這酒喝得太多啦,隨便亂說還了得嗎?”蘇老說。

“有什麽了不得,真、真事!”

“你這麽說沒人信哪!”

“怎、怎麽不信,我沒說謊,說謊我是王八蛋的。”呂二在蘇老的審問下斷斷續續地講出,在鄭州附近一個叫小東山的地方,發現古墓,都什麽人去了,怎麽挖的,下去四個人一個都沒出來,全部死在裏麵,因為呂二在場,看到表弟白白送命,他說什麽要進去救人,被別人攔住,才僥幸撿條命回來。

第二天早晨呂二醒了,蘇老問他:“昨晚睡得好嗎?”

“睡得好。”他對自己怎麽來到派出所的,以及所發生的事情一概不記得。經過幹警研究,先放了呂二,以防打草驚蛇。當別人問起蘇老師能叫醉酒嫌疑人交代問題真是不簡單。

蘇老自豪地感慨道:“根據幾十年審理多起案件的經驗,對這樣醉酒的嫌疑人根據他的性格特點和醉酒情況,用激將法刺激,加上反問法,有時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用這種方法破獲過不少大案要案。”

再說呂二被放回來,勾富智一再追問他,警察問什麽啦,呂二說:“警察什麽都沒問,今早上一個打更的老頭問我睡得好嘛。”呂二看著勾富智疑問的目光,解釋說,“確實警察什麽都沒問。我表弟的事我能說嗎?我也不傻。我要說出去雷擊電劈。”他又看看勾富智,“如果我說出去警察會讓我回來嗎?”勾富智聽了心裏踏實些。勾富智趕緊向慕大請示,第二天給呂二拿八萬元先讓他回老家,以後再給他十萬元。勾富智把呂二親自送上火車,眼瞧著火車徐徐開走,他還和呂二招招手,勾富智繃緊的心才放鬆,如釋重負,覺得喘氣也順暢。豈不知早就有幾名便衣幹警坐在呂二前後,火車開出十多分鍾,幹警們一擁而上給他戴上手銬。警車早就停在下一站,幹警押著呂二進警車返回京城。

慕大黑手一夥有人撥打呂二手機不是正在通話中,就是無法接通,更多的時候是關機,都認為呂二又喝得爛醉如泥。呂二不接電話是正常的事,所以對呂二的去向在同夥內基本無人關心過問。呂二進了看守所,開始“驢”勁十足,閉口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知道,表現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當他看了錄像,聽了錄音,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幹警們指明他爭取主動,從輕處理,呂二主動交代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當問他慕狀、李太甲去了哪裏?呂二回答說:“我從河南來京時他們都在那裏,後來他們在哪裏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倆經常去哪裏?”

呂二說:“具體地點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倆和信喜、邱金經常在一起。”通過對呂二的審訊,幹警們又掌握了一些新的重要線索。呂二交代的基本屬實,對抓捕工作提供了一些有利線索。

晚飯前,馬祥白打電話要馮馳、楊麗姝一起吃晚飯,楊麗姝推辭,理由是回家給婁堅做飯。馬祥白告訴他,把姐夫的飯菜準備好啦,不用她操心,要她隻管來見老朋友吧。馮馳和楊麗姝走進飯店,桌子周圍坐滿人。楊麗姝一眼發現婁堅和司醒聊著,她和司醒打過招呼,看著婁堅說:“我家這位大忙人今日得閑有雅興來喝酒可是少見哦。”說完她笑起來。

婁堅說:“咱們這些兄弟們平日隨時都能相見,司大哥見一次麵容易嗎?趕上今日不太忙,我就得親自來拜見,真要有重要事離不開,我也得打電話多聊幾句。”

邢程說:“姐夫升官平民作風不變,夫妻恩愛不變,兄弟情義不變。”

楊麗姝說:“你看,人一多這邢老弟就張揚起來,振振有詞兒啦。”

關新楷說:“邢程說的是實話,姐夫這樣級別的領導幹部能保持一貫樸素的親民作風不容易。就拿對楊姐來說吧,人家還支持楊姐做古董生意,沒因為自己是領導幹部而覺得夫人幹這行俗氣。媒體公開報道過楊姐的情況,輿論反響非常好。”

婁堅笑著說:“當官容易,當好官不容易,當一個清正廉潔,一輩子不叫群眾戳脊梁的官那就更不容易啦。越不容易越應該做到,要為自己的諾言而踐行。”

司醒說:“兄弟你能說自己心裏話,辦實在事,這些年我們對你太了解啦。”

婁堅大笑:“言歸正題吧,大家相聚不容易。我看過關新楷和馬祥白的專著,說實話,沒全看,看些章節寫得好。我聽說新楷老弟的大作被選為大學專業教材,這可看出水平啦。”

關新楷聽了婁堅的話神情嚴肅地說:“你這麽說,我還真不好意思。這也是總結大家的經驗,馬祥白、子業、魯大哥、黃老兄、誌憲,大家幫我提供實物,積累數據,校正儀器,幫我反複做實驗整理資料,提修改意見,這本書才得以完善。”

婁堅看看章須、邢程對關新楷說:“這二位比起咱們那可更有成就。那時在勁鬆中街擺攤,開始打遊擊,後來進潘家園,他倆比咱們晚玩幾年,可他們成就突出,成了著名的畫家、書法家,名利雙收。”婁堅看著章須、邢程說,“我特別喜歡書畫,等我退休後拜您二位為師。”

章須笑道:“那好,我們三生有幸收你這樣一位高徒。”

邢程卻說:“姐夫現在的字寫得夠好的,你若是專門從事書法,那我們都到二流裏去啦。”

婁堅笑著說:“邢程這小子不僅手上有功夫,嘴上功夫還是那樣了不得。又會褒獎人,還會鼓勵人。”

這時婁堅的手機響起,臨時有接待外賓任務,他看看手表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夏涼涼、董和義二人走進來和大家打招呼,挨著婁堅坐下。婁堅說:“我先和你們二位把事情說了,然後和大家喝一杯馬上就走。老董你們新開的項目很好,這正是我們廠子需要填補的空白。我已向部裏和國務院匯報過,上級同意我們意見,你們可作為我們廠分支公司,人員聘用,技術資金由我們出,我給你配備一名業務副經理。”

董和義高興地說:“好,太好了!沒想到這麽快就批下來。”

大嘴遊俠說:“這回你可是婁廠長旗下人馬,不好好幹就要挨P股板子,把P股打腫了倒是小事,被人家炒了魷魚,連夏涼涼屋門都難進嘍!”大嘴遊俠帶著表情這麽一說,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起來。

董和義卻一本正經地說:“有領導把關沒問題,我信心十足。”

婁堅轉過臉對夏涼涼說:“你們給我們廠子加工的女職工服裝受到好評。德國的一個工廠廠長點名要你們給加工一萬八千套,很快他們就把尺寸要求傳過來。人家講,他們的女職工普遍身高高些,按照我們的費用再加百分之十,你看可以嗎?”

夏涼涼說:“沒問題。我們加工的服裝到德國驗收後再付款。”

關新楷看著夏涼涼說:“你這把握可夠大的,萬一人家故意刁難你怎麽辦?”

夏涼涼胸有成竹地說:“我們按合同要求做到位,不怕人家挑毛病。”酒菜全上來啦。馬祥白給大家滿酒,婁堅拿過空杯倒上一杯首先和司醒幹了。然後又倒上一杯和大家幹杯,急急忙忙走啦。

夏涼涼看看楊麗姝說:“楊姐,姐夫這人特好,辦事公正,我們給他們廠加工的女職工服裝是通過激烈競標得來的。”

“嗨,你可別說這事啦!我從來不求他辦事,就你這一份我和他說說。他可倒好,告訴我不要摻和這事,隻能憑實力競標。”

夏涼涼說:“人家做得對,公正無私。我到人家廠裏一看,管理特別好。和工人提起廠長婁堅,那份親切勁兒發自內心的。”

“哎,你隻顧說我們兩口子,你和董和義趕快把複婚手續辦了,把結婚證領回來。董和義人不錯,值得信任。”

“我們合計這幾天就去辦,孩子們大了,董和義也成熟多了,有姐夫管他,我心裏踏實。”

“楊姐,你得提杯酒呀!”馬祥白說。

“我不能喝酒,提酒沒力度。”

“本人今天是莊主,這杯酒權楊姐說了算,叫誰喝誰就得喝,不喝加罰三杯,大家有沒有意見?”全桌人一致表示沒意見。

楊麗姝笑著講:“我先敬專家司醒大哥。”說完一飲而盡。大家叫好,說楊姐這是第一次幹過一杯酒,辣得楊麗姝淚水流到腮邊。楊麗姝又象征性倒點酒說:“這杯酒是敬大家的,幹杯!”一陣碰杯聲。司醒是個有酒量的主,他和在座的每人喝一杯。董和義也是酒量很大的,兩人旗鼓相當,酒逢對手,又盡興喝了幾杯。

馮馳第二次端杯向司醒敬酒,他說:“這杯酒敬司隊長,想請司隊長給講講什麽是墓毒?”

司醒笑道:“我們考古的隨時隨地都有工作可做,好,把我知道的全翻騰出來。”他把杯子裏的酒倒進嘴裏,然後講起墓毒和它發生的故事。

“什麽是墓毒呢?簡單說就是古墓裏的毒氣物,能致人死亡。墓毒有氣態、液態、固態三種。氣態墓毒就是一氧化碳、二氧化碳。氣體墓毒來源很方便也很容易,比如碳未燃盡,能夠產生有毒氣體。古人下葬時喜歡在墓室裏積碳,放置石灰等,這種叫積炭墓,它可以幹燥墓穴,為屍體防腐,反盜墓,致盜墓賊死亡,可謂一石三鳥。液態墓毒就是水銀。水銀用來屍體防腐,又能阻止盜墓。固體的墓毒很多,如朱砂、石膽、雄黃、磁石、礬石等藥石,這些藥石在一定溫度下會產生劇毒,又稱為五毒之石。固態墓毒還有屍毒。屍體在墓裏腐爛之後也會產生毒氣,特別是傳染病死亡的屍體毒菌非常厲害。”司醒說到這裏,馬祥白接過話問:“我以前看過一篇文章說,江蘇省大雲山漢墓被盜,這四名盜墓賊全部被墓毒毒死。”

司醒說:“墓毒並不是個個古墓都有。這墓毒也有局限性。這麽說吧,古墓挖開一次墓毒基本消失。比如第一個盜墓者被墓毒擊中,那麽第二個乃至更多盜墓人不受墓毒毒害。再說,墓毒雖然厲害,盜墓者大都能預防。我們從事專業考古人員對墓毒也倍加小心。剛才祥白說的江蘇大雲山漢代古墓四名盜墓賊確實被墓毒毒死的,如果隻是墓室坍塌一般都有幸存者,死者都有致命傷,經過法醫鑒定確實死於墓毒。從這點上說墓毒是盜墓者的死亡通行證。”聽的人唏噓不已。

邢程看看大嘴遊俠笑著說:“大俠兄,讓人家歇歇喝幾杯酒,吃些菜,你把自己這方麵的經典故事講給我們聽聽。”邢程話音一落,眾人要求他講講。大嘴遊俠是盛情難卻,一拍腦門說句,“讓我講,那就不客氣啦。”

馬祥白說:“大俠兄不是客氣人,幹嗎客氣呀!”

“馬老弟你講一個吧?”大嘴遊俠反唇相譏。

“祥白說你不該客氣。講吧,大家等著聽呢!”大嘴遊俠聽邢程說完,笑笑說:“我先聲明一點,這個故事可是真事,流傳有序,別當虛構的故事聽。”

“你隻管講你的,人民群眾的目光是雪亮的,能辨別真假。”邢程催他快點講。

“那我就放心嘍。”大嘴遊俠咳嗽一聲,清理清理喉嚨,認真地講述著。

這個故事發生在一個叫洮南府的地方,就是現在的吉林省洮南市。那年是乾隆六十年。說起洮南府那是有名氣的地方,山海關以北說起洮南府無人不知,誰人不曉。往近了說,東北王張作霖和他的把兄弟吳俊生在洮南當過統領,坐鎮十多年。乾隆時期,這洮南城東西五裏長,南北長五裏,護城牆高大結實,四個城門分布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白天四門大開,迎接八方來客,每到夜晚關三個城門,閉門上鎖,隻留西門晝夜不關。為什麽呢?因為西麵挨著國道,科右前旗、科右中旗、齊齊哈爾等幾十個城市的大小車輛絡繹不絕趕往洮南城。西門有一家大車店叫高家車店,能容納幾千輛車馬的大店。店主高老爺管理有方,不僅生意興隆,享譽四方,而且高家車店不分晝夜,你是趕車的、牽牛的、騎馬的、送羊的,隨到隨住,食宿安排得妥妥當當,客人十分滿意。高老爺手下二百多名夥計,分三班,每班四個時辰。用現在時間計算,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四個時辰就是八個小時,那時候高老爺就實行八小時工作製。

邢程說:“大俠兄,你講得簡練些,多用現代詞吧。”大嘴遊俠摸下嘴巴,喝口酒接著講。

因為這高家車店,二十四小時客流不斷,有些客人特別是蒙古族人住下還要喝酒驅除疲勞。有時候去車西側飯店大吃大喝,這樣一來這家飯店的生意如同高家車店一樣忙得不亦樂乎。飯店晝夜營業,還兼做副食外賣,除了肉食之外,還有各種果品、糕點、油茶麵。

有一天夜裏十二點多,一名身著青色衣褲、蒙頭蓋臉的人來到飯館買走一斤酥餅。這酥餅可是洮南府名吃。拿在手裏很硬,放在嘴裏立刻就化,人人喜歡,老幼皆宜,新生兒沒奶就靠酥餅養活。從這以後青衣人四五天來一次買一斤酥餅,後來兩三天來買一斤酥餅,再後來每夜都來買一斤酥餅,一晃也有一年多時間。西門外有座寄靈寺,寄靈寺後麵就是墳地,人們傳說那裏鬧鬼,有嬰兒哭聲。開始人們都認為是山貓野獸鬧的。寄靈寺裏守靈的人們聽得真真的,那是孩子哭聲。這事一傳出來,越傳越遠,越傳越玄,越傳越真,人心惶恐。這樣一來飯館的人頓生疑竇,疑惑這個青衣人為什麽總是夜間來買酥餅。一年多從不間斷,肯定與墳地出現的鬼孩子有關。

賣酥餅人害怕,說什麽不值夜班。飯館主人和城裏擺卦攤的郎大仙關係不錯,他求郎大仙給照看夜間生意,郎大仙滿口答應。說起這位郎大仙,他孤身一人,從小就在父親的帶領下,遊名寺古刹,據說十七歲就不知去向,隱居何處,受什麽樣高人指點不得而知,隻到五十多歲出來在鄉村市井為人治病驅邪,後到洮南府城裏擺起卦攤,批八字、看麵相,自得其樂。有人說郎大仙降妖服鬼之術厲害,卦是百算百靈,要不人們怎送大仙美稱,沾上仙氣肯定是有些手段。郎大仙第一夜就遇到青衣人,他一見立刻認出來,曾和她打過交道。憑他的經驗,一眼看明白這是屈死的善鬼,而且是女性。從舉止上看是位富家女子,知書達理,雖然隻露一隻眼睛,也能看出她生前是漂亮女人,一身青布罩身也能盡顯她那修長的身姿。第二天郎大仙走出去詢問一年前誰家發生死於難產的年輕女子。接下來幾天他從市井、商鋪,見人就打聽,杳無結果。又過了兩日郎大仙來到街上,剛走到高家車店門口處,就聽有人叫“郎先生,請留步!”郎大仙循著聲音望去是熟人高四爺。高四爺問:“先生,為何不擺卦攤?”郎大仙歎口氣說:“嗨!有人相求一言難盡。”高四爺看看左右,誠懇邀請郎大仙:“請!到寒舍說話。”他跟高四爺進了高家大車店,從大車店的後門進入高家私宅。高家是大戶人家。高老爺膝下七兒四女。女兒們雖都出嫁,外孫們都願待在外公家。七個兒子七房媳婦,除了老四尚無子嗣,其他哥們都兒女成群。老四是個讀書人,為人大度,幹練,明達事理,在高家除了高老爺就是高四爺。四方賢達對他都很仰慕,朝廷也很器重他。進到屋裏,四爺叫夫人斟茶倒水。然後高四爺講著連續三個夜晚做著同一個夢。

他的過世夫人關莊富戶關老爺長女,嫁過來一年多時間,因生育難產而亡。關氏十分賢惠,知書達理,夫妻恩愛。她一走對高四爺打擊太大,他不思飲食,大病一場。後鄭姓員外郎侄女鄭氏續弦嫁給高四爺。這女人同樣姿色動人,十分懂事,使得丈夫歡心。可嫁過一年多沒有身孕,高家老輩子憂心忡忡。

高四爺講起夢中情景:他的關夫人身著一身青布衣來和他說,夫君,咱們孩子兩歲啦,在胡家老夫婦的幫助下,總算把他養活。他是個男孩兒,聽胡家老夫婦講這個孩子是個大命之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給他起個名字,日後讓他讀書習字,考取功名。第一夜我聽她說的一番話,心裏激動,我便伸手摸她,她不見啦。第二夜她又來到我身邊,說的和前夜一樣的話,並告訴我這個月的初七,夜半子時到寄靈寺後麵十字路口等著接孩子。第三夜她又來和我說的同前兩次一樣的話。她神情沮喪,滿臉淚水,叮囑我萬萬不要忘記。這是她最後來給我托夢。她已經觸犯陰陽大法,後背紮上兩根針啦,這次回去還要紮一根針,以後永遠出不來。她哭著講,為兒子自己受多大罪都心甘情願。

郎大仙告訴高四爺,這是劫數,生死造化,人力不可違的。你已故夫人找過我給孩子算命,而且也給我連續三個夜晚托夢,和對你講的一模一樣。他要來紙筆,說:“四爺,你已故夫人不是告訴你給孩子起的名字嗎,你別說出來,咱二人背對背寫出來看看一樣不一樣?”兩人拿起筆寫完後一對照三個字:高陵陽。

高四爺十分驚訝:“先生能否指教一二?”郎大仙講起來話可不短。他在這裏擺卦攤,接觸南來北往的人,商賈官宦人家,就連陰陽兩界的人、鬼、神靈都向他問卜。他是白天算陽間人世的,夜間算陰曹地府的。市井裏傳出寄靈寺後麵墳地鬧鬼,有小孩笑聲,飯館有青衣人來買酥餅之事,他回想起青衣女子也找過他算過一個小孩的生辰八字,問以後孩子前程。這孩子八字帶星,以後必定做高官,大印在握。這女子不僅沒高興,反而淚流滿麵,轉身而去。郎大仙去飯館做夜工賣熟食點心,第一夜青衣人就來買酥餅,他一眼認出這青衣人正是求他給小孩批八字的那人,青衣人看了看郎大仙,眼裏閃動著淚花。此後數日青衣人都是如此。郎大仙去了城隍廟問這位青衣人的身世原情。管名冊的鬼頭查了半天簿子,記錄簡單:關氏,死於月子病。她是誰家妻室,男人是誰一概不知,城隍爺不在,隻好他自己去查。今天幸虧遇上高四爺,這事水落石出,免去他很多周折。郎大仙接著告訴高四爺他去陰法司查看結果。他去了陽壽司打聽青衣人的死因才知道,她的陽壽沒到,在生孩子時難產,三魂有兩魂離體,七魄有三魄出竅,沒等救命之人到來解救,正趕上陰大王巡界,便把她兩魂三魄抓走,向閻王交令。閻王一看關氏還有五百四十二天陽壽,而且又把孩子帶進墳墓,她本人還有一魂四魄留在陽間,這樣關氏陰陽兩界可以自由往來,等到她陽壽已盡,孩子也長大,可以把孩子送返人間其父收養,把關氏的一魂四魄收回陰間。

閻王爺又責成得道成仙的狐狸夫婦幫助關氏打通墓穴之門,便於關氏和孩子出入,所以有人發現墳地有小孩的影子。高四爺長歎一聲關氏夫人命苦啊!郎大仙講,這是她的造化,命中注定。郎大仙看看鄭氏夫人已經淚流滿麵,她也是個仁慈悲憐,具有惻隱之心的人。他又細細端詳鄭氏麵相,告訴四爺:你這位夫人福、壽、祿齊全,而且旺夫之相,不過尊夫人不能給你添子嗣,她是借人家大樹好乘涼的有福之人。夫人,你得好好撫養關氏留下的骨血,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鄭氏虔誠地朝郎大仙施禮感謝賜教。

高四爺看看郎大仙深感憂慮地說:“先生,今天就是初五,初七馬上就到,全靠您幫忙完成此事。”他告訴高四爺,這事好辦。初七夜裏隻是你我和尊夫人三人去墳地十字路口,備上貢品、冥幣,擺上香案,燒三炷香即可……“初七這天半夜怎麽樣?接到孩子沒有?”急得楊麗姝趕忙問。

“三個人非常順利,高興地把又白又胖的孩子高陵陽接回來,高家大院歡天喜地。”大嘴遊俠故意賣個關子吊人胃口。

“這孩子後來怎麽樣?”大嘴遊俠接著講下去。這孩子不僅長得一表人才,而且書讀得好,考中狀元,後來官至兵部尚書。夏涼涼和楊麗姝都鬆了口氣,感歎著有個好結果。大嘴遊俠趁此刻眾人議論之時,趕忙喝著茶水,大家也以為他講完啦,你一句我一句地各抒己見。他先看各位,又盯著邢程說:“好啊!下麵的不用我講嘍,該我少挨些累。”

邢程馬上笑著說:“大俠兄,不該客氣的你又客氣,這故事憋在你肚裏那不是沒意義嗎?我敬老兄一杯,喝完接著講。”在大家催促下大嘴遊俠繼續講下去。這高陵陽不僅對父親和繼母孝順,他還重新厚葬生母關氏夫人。在打開棺蓋時人們震驚,關氏和生前沒什麽變化,如同睡著一般,十分安詳。隻是後背衣服上紮著兩根針,前胸衣服上紮著一根針。邢程問:“大俠兄,這三根陰陽針流落何處?”

“不知道啦。”大嘴遊俠有些詭秘地笑著。

“你說這事是真的,流傳有序嗎?”大嘴遊俠聽邢程的反問,明顯是叫板,他狡黠地笑著回答:“肯定是真事,流傳有序的。”

“在哪裏能查得到?”

“清史稿裏去查吧,八九不離十。”大嘴遊俠得意的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馬祥白看著司醒隊長笑著說:“大俠兄講的這個故事有點虛,但是明清以來不朽的屍體倒是有,你講的關氏屍體不腐還貼點邊兒,有據可查。”

司醒說:“古時屍身保存完好不乏例證,大家都知道馬王堆女屍;新疆的幹屍;江蘇省泰州市發現的明清兩代不腐屍身,如明代嘉靖年間徐藩夫婦的墓葬。令人驚奇的是,墓葬裏徐藩夫婦屍體不腐,就連隨葬的服飾也完好如新。為什麽出現幾百年、幾千年屍體不腐?這取決於地理環境、喪葬習俗、防腐方法處理得當與否。拿明代墓葬來講,墓葬實行澆漿法。澆漿就是用石灰、糯米等攪拌成漿澆在內棺和外棺之間,層層夯實,其密封性和堅韌性不亞於現代水泥。下葬時在內棺做些防腐處理,放石灰、燈芯草,特別是放入較多的草紙。尤其燈芯草的植物顆粒具有吸附作用,使微生物不易進入屍體內,客觀起防腐作用,多種條件的具備才出現不腐屍。魯老兄講的關氏夫人屍體不腐那是故事,是神來之筆。不過東北濕地裏也發現不腐女屍身,這也是奇跡。引起科學界極大興趣。”

“如果墓裏的屍體不腐,那些服飾、絲織品也能保存得比較完好吧?”夏涼涼問。

“從目前考古來說,所有的不腐屍墓裏麵的服飾絲織品都是保存完好的,隻不過顏色上受些影響。”

董和義看著夏涼涼說:“今後多多向專家請教。”

“司隊長,麻煩您,今後有古代服飾、絲織品圖案資料給我收集些吧!”

“我現在手頭上就有,回去給你寄過來。”

這時司醒的手機響起,是電視台鄧士科打來的。司醒告訴他朋友聚會呢,快過來吧。馬祥白一聽是鄧士科,立即從司醒手裏接過手機笑著說:“你離這兒很近,快過來吧,這些人都想死你啦!”馬祥白少有的滑稽相逗得眾人大笑不止。鄧士科不好酒,也不能喝酒,但喜歡熱鬧,願和別人交流,也可能是職業關係,特願聽新聞趣事。馬祥白叫來服務員上盤花生仁,剝掉軟衣皮,不要調味。鄧士科有一盤本味花生仁就知足了。鄧士科一到和諸位打過招呼,挨著司醒坐下。服務員把一盤白白的花生仁放在他麵前。

“知我者祥白也!”鄧士科看著花生仁笑道。馬祥白剛要端杯提酒,鄧士科擺手說:“不忙喝!不忙喝!你們又誰講故事啦?講的哪個方麵內容的故事?”邢程告訴他:“司隊長講的有關墓毒的事,大俠兄講的是現代版聊齋故事,鬼孩子和三根陰陽針。”

鄧士科看看魯大嘴說:“今後再有聚會,如有魯老兄參加我必到,我喜歡魯兄講的故事,我想搞個故事專集。魯大俠講述,鄧某人整理。……大俠兄這肚子裏裝的都是故事,你看人家那張嘴就是為講故事而用的。”

“說好了我先預定一本故事集。”馬祥白看著鄧士科笑笑說。馬祥白舉杯招呼說:“為鄧大人和魯大俠的故事集早日誕生幹一杯!”

司醒對著鄧士科,也是說給大家聽的:“我每次來北京,潘家園必去,別看彈丸之地,它是文物市場的風向標。這潘家園像一張無比巨大的蜘蛛網,它的觸角伸向四麵八方。”鄧士科點頭稱是,說:“古玩行業裏的盜墓、走私、作假吞噬文物市場肌體的三大毒瘤在這裏也能尋蹤覓跡。在這裏經常聽到有講述離奇詭異的文物案例,還有那些沉浮文物江湖中的收藏者的悲歡故事,更有那聳人聽聞的金融資本和權勢操控文物行情和拍賣市場的黑幕,令人驚心動魄。”

“這會兒我想起三十年前的一個窮苦百姓保護珍貴文物感人至深的故事,講給你們聽聽。”鄧士科看看眾人講述全過程。

這個事情發生在河南省登封縣。那是一九八二春天,年輕的曲東雄和社員們上山植樹,收工後他看看太陽高高的,便約上幾個社員上峻極峰去玩放雷石。放雷石就是把最高處的石頭翹起推落下去,石頭互相撞擊,在空曠的山穀中發出雷鳴般響聲。這種玩法當地人叫放雷石。他們玩得興致正濃時,曲東雄突然發現石縫裏有一個奇怪的東西,他撿起一看是個長方形很薄的黃色薄片片,他用手擦去上麵的灰土立時黃澄澄光耀刺眼。回到村裏,曲東雄撿到寶貝的消息不脛而走,人們都看稀奇。有的老者說,這嵩山可有靈氣,黃帝和王母娘娘在這裏喝過酒。這山裏金銀財寶多得很。有一位村民經常跑外,見多識廣,看了這東西,敲敲,用手掂掂重量,斷言是金的。看上麵的字大多都不認識。曲東雄是個有心勁的青年人,他聽大家這麽一說,知道這是個寶貝。這麽大一塊金子,上麵帶字……他越想越覺得心沉重起來。他把上麵的字拓下來找很多人看,當地的教師也認不全,叫不準。接下來的事更使曲東雄鬧心。有人出一千元買他的這件器物,有的出兩千元、五千元。家裏也勸他把東西賣了吧。還有的人給他出主意用這東西打金耳環、金戒指、金手鐲。他都不為所動,一心隻想著把它弄明白再說。

這時外地一位古董商人找到曲東雄,看了這件東西愛不釋手,張口給了一萬元,這人見他不表態以為嫌少又加了一萬,最後加到八萬,曲東雄就是不賣。這次對曲東雄觸動太大啦,他夜裏睡不著覺,心潮起伏:咱一個莊稼人撿到這個物件動靜太大,看來憑自己的力量很難保護它。成物不能損壞,就是這個極普通的想法支撐著他。這物件在個人手裏就像夜明珠埋土裏,要是國家有用,那可能世代傳下去。曲東雄正要把這物件交給縣文物部門時,那個外地古董商又找到他,把十萬元現金往曲東雄麵前一放,那意思是這回總算可以了吧,見曲東雄沒有表態,他立即咬破手指在紙上寫下“我是真心的”五字血書,曲東雄靈機一動對他說這個物件丟了。這個古董商既氣惱又傷心,無可奈何地搖著頭走啦。曲東雄在新婚妻子支持下帶著寶物來到縣文物管理部門,把這件東西交上去,專家、文物工作者認真看了以後既驚訝又震撼,他們不僅熱烈表揚小曲的義舉和愛國之心,還詳細地給他解釋這件東西的重要性。

專家問:“你知道中國曆史上有個女皇嗎?”

“知道。她叫武則天。”曲東雄答。

“你知道她是哪個朝代人?叫什麽名字?”

“我知道她是唐朝人。不知道叫什麽名。”

“你撿到的這件東西叫金簡,是武則天為除罪投到嵩山的,距今一千二百年。武則天七十多歲時,身體多病,吃不香睡不好,常做噩夢,寢食難安,疑神疑鬼,所以她經常到嵩山腳下的三陽宮避暑,聽信道士胡超的建議,到嵩山拜祭、祈求消災除病。”

專家看曲東雄聽得十分投入,接著說下去,“我給你念念這金簡上寫的話:‘上言大周國主武,好樂真道,長生神仙,謹指中嶽嵩高山門,投金簡一通,乞三宮九府,除武罪名’。很多朝代帝王投金簡遞給神的,通常金簡被投入到深穴絕壁或大河湖泊當中,這樣一來,隻有記載,不見實物。你撿到的這枚除罪金簡是目前發現的古代皇帝投金簡唯一實物,填補了曆史空白。這枚金簡的意義深遠而重大,它對研究唐朝的曆史、文化、宗教具有重要作用。展示了武則天這位神秘女皇老年時鮮為人知的內心世界。小夥子聽明白了嗎?”

曲東雄憨厚地笑著說:“懂了一些,沒十分懂。”專家們都大笑起來,曲東雄有些不好意思說:“有一點我懂了,就是我把這寶貝送給國家做對啦。我沒有辱沒祖宗,沒有給我的家族臉上抹黑。”他這幾句話說得在場的人們熱淚盈眶,報以熱烈掌聲。鄧士科講到這裏,大家都十分敬佩這個青年人。鄧士科接著說,“那時我剛到電視台工作,我第一次見到曲東雄時,他和妻子在田間勞動。我和他聊起來,他說:‘我應該那樣做,不管什麽時候,我一想起來心裏踏實敞亮。’十多年以後我又去訪問他,他還是那樣樂觀,一提起金簡這事他還是那樣平淡,發自內心地說:‘放在誰的身上,隻要有點良心都會那樣做的。’他指著十多歲的兒子說,‘他從老師那裏聽說這件事,回家摟住我的脖子高興地叫起來,“爸爸真好”。這是我最得意的。’”

馮馳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聽鄧士科講話,突然手機響起,他忙著走出屋外接聽。尹局長叫他馬上回去,有重要事情研究。馮馳進到局長辦公室,尹局長拿著公文包在打電話,他邊說邊示意馮馳等等。尹局長放下電話告訴他,咱們去部裏開會。他們來到公安部,肖副部長、刑偵局宋局長等十幾位坐在那裏,見尹局長他們進來坐下,肖副部長主持開會。

通過調查了解,基本掌握慕壯、邱金等人為首的幾個較大的盜墓團夥,他們的勢力及觸角伸向全國,十四個省市都有他們的據點。每個據點都配備得力幹將,由於這些人掌握控製盜挖當地古墓,竊取文物古跡裏有價值的東西,危害嚴重。最近山東、浙江打掉他們的據點,秘密逮捕盜墓分子,既保護文物又不打草驚蛇。慕狀、邱金兩夥惡勢力勾結,禍水橫流。今日線報,洛陽盜墓團夥頭目賀祥,外號叫祥子,也叫祥哥,正和慕壯打得火熱,很快就會勾結在一起,情況嚴重。本來洛陽盜墓十分猖獗,既有盜墓團夥,又有個人盜挖。最關鍵的是當地政府個別領導認識錯誤,司法部門縱容,尤其是有個別領導就是盜墓團夥的後台。廣大群眾氣憤,敢怒不敢言。那個賀祥很有背景,必須盡快打掉他,提醒大家任務艱巨,要圓滿完成。之後由宋局長介紹詳細情況。宋局長把慕壯、邱金、賀祥等人的詳細情況作了介紹。最後他重點提醒注意的是慕壯、邱金、賀祥每人有一把手槍,殺傷力很強,要大家提高防範能力,必須要保護好自己,又要敢於製服敵人。

接著肖副部長說了人員分工:“我和河南省公安廳長坐鎮鄭州,宋局長和兩位副廳長坐鎮洛陽;部裏兩名同誌到陝西公安廳協助、組織好圍追堵截工作;北京,部裏、局裏共同抓好這項工作。馮馳對慕、邱情況熟悉,對賀祥也有過接觸,再給你四個特警,每人陪配備武器,重點解決這幾把槍的問題。”肖副部長特別叮囑馮馳要機智勇敢、膽大心細,“你們五個小夥子要完成任務,還要毫發無損地來見我。”馮馳表示一定照辦。會議結束後,肖副部長、宋局長把尹局長和馮馳留下。

肖副部長問馮馳:“喬慶祥最近表現怎樣?”

“挺正常。”馮馳回答。

“你說慕大黑手叫喬慶祥去的可能性還有嗎?”

馮馳想想說:“這種可能性有。如果慕大黑手和賀祥勾結起來,慕叫喬去的可能性小。”

“一定把喬慶祥爭取過來,好為以後深挖慕壯、邱金等人的罪行提供線索。”

馮馳說:“爭取喬慶祥很有把握。”

“那好,你外出後能有人幫你做喬慶祥的思想工作,或者掌握他的動向嗎?”肖副部長問。

“有個叫楊麗姝的女同誌,她知道我的身份,以前幫我做了不少工作,她能做好這些工作。”馮馳答道。

尹局長解釋說:“楊麗姝是婁堅的愛人。”

“噢!好!這個外圍人選可靠。”肖副部長高興地說。

第二天,馮馳和楊麗姝都早早來潘家園。馮馳把貨物全交給楊麗姝說:“楊姐,我外出執行任務,這邊有啥事多幫我了解了解,有什麽情況你告訴我。你多關注關注喬慶祥的思想轉變如何……”響鼓不用重錘,像楊麗姝這樣聰明正派人不用多講。

馮馳走的第七天,倪金水就出事啦。楊麗姝把這情況告訴了馮馳。時光拍賣公司舉辦拍賣會,預展期間第一展廳是字畫。齊白石大師的山水冊頁如同一本雜誌大小,放在一個很顯眼的位置展示。別看這本冊頁不大,那藝術價值、經濟價值令人垂青,也是這場拍賣會的重頭戲。事情趕得巧,因樓上房間跑水,滲過頂棚,幸虧被工作人員早發現,把展品移到安全地方,展品才沒被水淋濕,避免了損失。工作人員好一陣子手忙腳亂,總算重新布展完畢恢複正常秩序。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工作人員十分緊張,嘈嘈嚷嚷,放鬆警惕,結果齊大師這本重量級冊頁不翼而飛。報警後,幹警們很快鎖定倪金水這個嫌疑人。倪金水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他一米七三的個子,瘦得一根棍似的,平時兩隻眼睛呆呆的,他要是見著心儀的物件,或者進了酒館,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而且明光閃亮。情緒上來話也多啦,忽悠誰不趴下也得倒在那裏。他有兩個綽號:一個叫攤油子,一個叫酒膩子。說起他這個攤油子,潘家園擺攤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倪瘦杆兒呀。任憑你什麽時候找到他,要臨時租個攤位沒有辦不成的。

幹警們了解倪金水是個軟硬不吃的難纏的主。他被請進公安局詢問,一口咬定自己沒拿,並說:“你問一百遍一千遍我可沒拿。”倪金水作案時就想到當時的情況很亂,錄像監控一塌糊塗,抓不住什麽證據把柄。倪金水是有一定反偵察能力的,他判斷警察抓不著有力的證據,但不能證明警察沒掌握證據。幹警們商議,對付這種人隻能智取。一位公安人員對他講,找你來就是問問,了解情況,沒你的事啦,你回去吧。倪金水心裏十分得意。他自認為從警察問話口氣看沒有懷疑到他,為自己聰明,即將到手的巨額錢財那可是喜不自禁。他哪裏知道,辦案民警怕他狗急跳牆,消滅證據,擔心他燒毀冊頁,所以隻能智取不能強攻。

辦案幹警分成兩組:一組圍繞倪金水的關係,被盜冊頁落在何處加緊調查;另一組是全力以赴跟蹤倪金水。幹警掌握倪金水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天主教堂,因為他信基督教。和他關係最密切、最信任的朋友屈指可數,隻有勾富智。倪金水從公安局出來直接回家,過兩個小時,倪金水走出家門,左顧右盼,覺得安全才去到公用電話亭給別人打電話,他是打給勾富智的。內容是晚上八點鍾會麵,具體地點沒講。倪金水用公用電話認為很安全,看來倪金水心裏壓力很大,顯得十分小心謹慎。幹警們估計倪金水急於見勾富智有幾種可能:一個是叫勾富智出謀劃策,再一個急於轉移贓物等。

幹警嚴密監控二人一舉一動。問題是這個冊頁很小,攜帶身上不易被發現,為把握起見,幹警們製定三套方案,保證萬無一失。到了晚上八點多鍾倪金水出門打的直奔天主教堂,指揮部嚴令那裏蹲守的幹警們加強戒備,密切監視,觀察和嚴守主要出入口。倪金水和勾富智幾乎同時到天主教堂,兩人碰麵說幾句話馬上分開,倪金水進入教堂而勾富智去了附近一個茶館。倪金水進教堂走了一圈很快出來,到門外站了十多分鍾,感覺很安靜,又未發現有人跟蹤,返身回到教堂。轉了一圈又出來,他也去了茶館,和勾富智打個照麵各自回家。在教堂裏,幹警們發現倪金水在一間屋門口站住用手推門,發現門鎖著,他出門問門衛,明早幾點那個管門鎖的能來?門衛告訴他七點準時來。

倪金水走了以後,幹警們找來備用鑰匙,打開這個房間,經過細致查找,終於在廢棄的壁爐夾層中找到這個冊頁,裏麵用牛皮紙包著,外麵用一隻藍布袋裝著,幹警們異常興奮,為了人贓俱獲,又把這冊頁原樣放回,隻等明晨倪金水入網。第二天早起倪金水匆匆來到教堂前,前後左右看了十分平靜,快步走進教堂,徑直走進那間屋裏把藍色布袋往懷裏一揣走出教堂大門,埋伏的幹警們見勾富智沒露麵便沒有抓獲倪金水。他來到街上,朝著一個十分隱蔽的小旅館走去,進七號房間。跟蹤勾富智的幹警們見他五點鍾離家來到小旅館,他們也以旅客的身份開了兩間房。和勾富智左右相鄰,當倪金水走進房間剛要隨手關門,幹警們一擁而上將勾、倪二人按倒在地,給他們戴上手銬,警察從倪金水懷裏掏出藍色袋子。勾富智瞪了倪金水一眼說:“你在害我。”這一句話提醒倪金水隻是要勾富智幫忙出手,證實勾富智不知道是偷的,更沒參與作案。

警車拉著這倪、勾二人回到公安局。到了公安局後,把二人分開突審,倪金水低頭不語。問他叫什麽名字?他閉口不答。問他這本冊頁是不是你偷的?他也一言不發。一個老公安人員突然問:“是你和勾富智合謀偷了這本冊頁吧?”

倪金水立刻把眼睛睜得大大地說:“就我自己幹的,和他沒關係。”

“那為什麽你帶著冊頁去找他?”

“我告訴他,我有一本齊白石山水冊頁問他買不買?給我找個下家也行,我答應事成之後給他百分之十的好處費。”倪金水說。

“他幫你銷贓也是犯罪呀。”

“他不知道我這東西的來曆,我告訴他這件東西是我的。”倪金水解釋。辦案人員早已料定,倪金水打算自己全扛著,為勾富智洗清身兒,果不其然。審問勾富智,他也這樣回答。就連冊頁要價一百一十五萬兩人也說得一致。辦案人員把倪金水和勾富智的情況作了匯報。

尹局長說:“咱們將計就計,把倪金水刑事拘留,勾富智行政拘留半個月,這樣一來慕大黑手因勾富智被拘留,他的人手更緊張,他們不得不用喬慶祥,這樣,通過喬慶祥更及時準確掌握盜墓團夥的動向。”和尹局長判斷不差,慕大黑手聽勾富智出事,開始大罵他是個窩囊廢,為了穩住北京這裏盜墓團夥大本營的陣腳,便於聯絡各地情況,慕大黑手不得不把徐謀士派回北京,這樣一來,人員更緊張,他又想起喬慶祥,叫他到鄭州、洛陽去跟著挖掘古墓。喬慶祥當然不願去,找楊麗姝訴苦。

楊麗姝想想勸說道:“我的想法你應該去,……”

“慕大這夥人是蛇蠍,如狼似虎,心狠手辣,弄死個人不當回事。”喬慶祥十分恐懼地說。

“你過去和他幹了些壞事沒有?”楊麗姝問。

“殺人放火我是沒幹過,挖墳盜墓、倒賣文物也沒少幹,這也是罪過啊!”

“我說你痛改前非,洗心革麵要有主動表現,你要有實際行動才行。馮馳有幾個朋友我聽說是公安幹警,他們在鄭州、洛陽那裏。我一會給馮馳打電話問問他,你去那裏和這幾個人取得聯係,保護你安全。”楊麗姝說到這裏手機響起,是馮馳打來的,他剛和兩個特警回到北京,給喬慶祥打電話他關機。

楊麗姝說:“他是怕被逼南下,不敢開機。他在我這兒,我和他聊著,他同意去,怕不安全。好,你和他親自說吧。”楊麗姝把手機交到喬慶祥手上,喬慶祥嗯啊地答應,時而點頭,時而笑笑。他把手機還回楊麗姝,說道:“楊姐,馮馳老弟讓我去他那裏。我把攤子收了。”喬慶祥急急忙忙走了。

喬慶祥來到馮馳這裏。馮馳把兩位特警和他三人互相介紹認識。然後馮馳簡明扼要和喬慶祥談話,把下步如何工作講了講。告訴他在這裏由兩位特警給他講解在危險情況下怎樣應對?怎麽自救?怎麽保護、使用身上的跟蹤器。馮馳一直看文件,接聽電話和向上級匯報工作,喬慶祥想問問特警,馮馳幹什麽的?他不好意思開口。喬慶祥見兩名特警和馮馳說話都是請示的口氣,心裏便明白,馮馳是他們的領導。喬慶祥想到這,心裏高興,有馮馳這樣的警察保護自己那可是無憂無慮,萬無一失。馮馳走過來問特警喬慶祥掌握得怎樣?特警報告說:這位先生接受能力很強,基本知識、要領都掌握得很好。

馮馳說:“慶祥,你回去給徐謀士打電話,告訴他明天你去鄭州見慕大。他如果沒意見,咱們一起走,有些事情還可以交談。”喬慶祥的手機響起,他一看是慕大黑手打來的。

“我說情郎哥你這手機怎打不通呢?”

“嗨!不小心掉到水裏啦,剛找人修了修,又換了件,今天才能用。”喬慶祥解釋。

“怎樣啊?快點來吧!明天怎樣?”慕大黑手一反常態,商量的口吻說。

喬慶祥問:“什麽時候過去?”

“明天就來吧。”慕大黑手笑哈哈地說。

“好。明天我直接去找你吧?不用接站,我找得到。”喬慶祥把握十足地說。

喬慶祥到鄭州和慕大黑手見了麵,接受一宗美差,要他乘飛機去深圳接兩位客人。他把到蛇口接人的事告訴馮馳。這是新消息,引起公安和文管部門重視。有可能這是境外的文物販子密謀收購貴重文物。喬慶祥順利接到二人,他又給二人買了去武漢的機票,並把他們送上飛機,自己回到鄭州。據深圳方麵傳回的二人照片看,其中一個胖子是搞文物買賣的,那個瘦高個子曾因涉嫌販毒被有關部門處理過。喬慶祥的信息講,二人到深圳後隻去了一次銀行,二人到武漢,迎接他們的是老朋友信喜。那個胖子叫梁念楚,從他們的名字就知道此人祖籍是湖北,美籍華人。二十多年前就和信喜打交道。從此兩人結為朋友。梁念楚通過信喜沒少偷運走私出境珍貴文物。那個瘦高個兒姓錢,叫錢興越,他是廣東人,後來入了美國籍。此人早年吸毒販毒,往來於金三角地區,積累些資本,屢屢受挫,改行搞起古玩。他和信喜也有十五六年的交往。在他的邀請下,信喜去過金三角,兩次旅遊美國。這次這二人受信喜邀請,名義上是來遊玩,實際來購買古董。信喜本人專程陪同,並有專車遊山玩水,欣賞美景。

這三人白天多半時間在車上打瞌睡,夜間才是他們的主營時間。他們悄悄地在強光手電下去看出土的東西,從夏商周的銅器、玉器,到明清的瓷器、牙角竹雕、木器應有盡有。看的梁念楚、錢興越眼都直啦,連連稱讚。信喜告訴他們,還有比這更好的。幾個人一路走一路看,他們奔南京,下揚州,駐足洛陽。當梁、錢二人看到唐皇妃石雕棺槨,驚呼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絕品,藝術的絕品,梁念楚心裏讚美,這若是運回去對西方藝術是一次強烈的震撼。這兩位陶醉於藝術的喜悅中,做著貪得無厭的美夢,他們哪裏知道,從他們踏上蛇口土地時,公安和有關部門就伴隨在他們的左右。本來打算在梁、錢二人返程時逮捕,想不到一點疏忽紕漏改動事先製定好的方案。問題出在唐皇妃石雕棺槨上,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通過偵查了解到盛唐皇妃石雕棺槨的下落,公安幹警和文管部門監視看護工作安排得十分周密,無懈可擊,但事情往往是百密還有一疏。本來抽調十幾名幹警輪班蹲守監視其動向,隨時向指揮部匯報。第一天毫無動靜,第二天傍晚開來一輛加長一三零敞篷車停在石棺槨的院外,第三天早上四五點時候,一名幹警突然胃痙攣,嘔吐不止,大汗淋漓,病情嚴重,另兩名幹警見狀救人要緊,顧不得工作職責趕緊把病人送醫,到醫院後留下一人在醫院,一人趕回監視點,才想起給指揮部匯報。指揮部問詢有什麽情況沒有?他講,那輛一三零還停在那裏,沒人進出,未見異常。過了兩天指揮部接到內線準確消息,唐皇妃石雕棺槨已經放置在進入太平洋的巨輪上。

辦案人員十分驚奇,二十七噸多重的石雕在兩天多時間裏如同一隻小鳥飛出國門,這也太不可思議啦。煮熟的鴨子飛啦,這個教訓慘痛而又深刻。

後來偵破此案人們才明白。信喜和梁、錢二人協商石棺槨的價格以及到哪接貨?如何付款?價格敲定後,梁立即給信喜打入八百六十萬人民幣,貨到船上,存款折交給信喜。他把消息告訴慕、邱,二人一激動立即命人把石棺槨裝車起運。恰巧,正是這三位幹警去醫院當口,慕、邱帶著吊車用另一輛貨車,沒到十分鍾幹淨利落裝完車,運走了。等到幹警回到監視點時,裝著石棺槨的汽車駛出百裏以外,仍然停在門旁的一三零貨車就是輛壞車。載著石棺槨的汽車通過盜墓團夥新開辟的一條走私通道,登上赴美的巨輪。

這一下打亂了原來的部署,幹警們經過討論,鑒於情況特殊,決定秘密抓捕信喜一夥。信喜一夥準備通過寶雞到西安去。這個路段上剛剛發生一起惡性的交通事故,指揮部決定就在這附近抓捕,給慕壯、邱金造成一段時間內錯覺。信喜的車剛走到事故現場的山彎處,前麵兩輛車停在路邊,有幾個人招手停車,信喜對司機說加大油門衝過去。司機加大油門朝前衝去。信喜得意笑著。不過車到幾個人近前,司機一踏刹車停住,信喜毫無防備,弄的前仰後合,信喜捂著腦袋大罵司機,隻見司機快速拔下車鑰匙,開門下車,路邊幾個人衝過來給信喜等人戴上手銬。把他們幾個送到秘密處看管起來。慕壯、邱金和信喜失去聯係,又聽說出了交通事故,急得火冒三丈,人車皆無蹤影,幾次派人了解打探沒有結果。

給信喜等人開車的司機姓榮名勇,鄭育雄當副連長時,榮勇新兵入伍,都是河南籍,又是一個地方人,上下級關係加老鄉,兩人性格合得來,相處很融洽。鄭育雄轉業到公安局擔任刑偵大隊副大隊長,由於工作突出,一年以後擔任大隊長。盜墓案件一直沒人願意管,也沒人敢管,他當上大隊長後主動親自抓管這塊了。

他從基層抽出幾名業務骨幹,又從剛畢業的警察院校挑選幾名表現很好的畢業生。第一步從文管部門請專業文館員講解古墓、古跡的分布,保護古墓、古跡的重要意義。他又請來退休的公安戰線老模範講述如何同犯罪分子作鬥爭的經驗。沒想到半年抓獲一批又一批盜墓賊,截獲出土文物四百九十八件套,其中國家一級文物十三件套。鄭育雄打擊盜墓活動取得突出成績不但沒受到表揚,反而遭到諷刺批評。在公安係統大會上主持局裏全麵工作的副局長呼雲柏傳達主管公安工作的副市長馬逢候的指示說:有的幹警抓小放大,不管正事管閑事,……古董那玩意就是涉及文物古董,危及不到群眾生命財產,影響不了年成好壞。鄭育雄平時是個務實幹事,不願意多說的人。他說:“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工作,別人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幹工作別怕影響和幹擾。”不久,信喜手下馬仔挖古墓被抓,信喜托人來說情,鄭育雄隻說句,“按法律辦事。”沒過半個月,一天下午四點多鍾,一個二十多歲女青年提著布袋來到鄭育雄家,敲開門對鄭育雄愛人小葉說,這是別人送給鄭隊長的東西,請你收好。小葉問是誰給的啥東西?這女子一笑說鄭隊長回來就知道啦。鄭育雄下班剛進門愛人說:“一個女的送來的,說是別人送給你的,一問你就知道啦。”鄭育雄說:“沒有啊?你沒問問來人姓什麽叫什麽?”

“我問她不說。我說你把東西拿走!她放下東西,忙忙火火地走啦。”鄭育雄看看布袋說:“以後不管誰來送東西都讓到局裏,家裏一概不收。”一家三口剛上桌吃飯,一輛警車疾馳而來停在鄭育雄門前,從車上跳下四五個人:有紀檢的、反貪局的,呼雲柏帶隊。這些人進到屋裏,各個臉上冷若冰霜。

那個紀檢幹部說:“老鄭,有人檢舉你受賄,參與盜挖古墓。”

那個反貪局的幹部說:“老鄭,還是主動把問題說清楚爭取從輕處理。”鄭育雄十分氣憤,他又說,“你不說,那就隻好搜查!”說著把搜查證放在鄭育雄麵前。這些人動手翻看屋裏所有東西。鄭育雄的家是他轉業時分的一室一衛一廚的小房子,麵積很小,不僅房子小,屋裏東西也不多,幾個人不到半小時看個明白,什麽東西也沒有翻到。呼雲柏從進屋就注意門旁的布袋,這時他示意一個警察看看布袋子。打開一看是一隻三足鼎,這時呼雲柏看著鄭育雄說:“走吧!到局裏說清楚。”

鄭育雄隨這些人走了以後,他愛人小葉立即給局裏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曹誌打電話,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他,他聽後十分生氣。他安慰小葉千萬不要著急上火。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相信會弄明白的。放下電話,曹誌氣得在屋裏走來走去,站在窗前穩定一下情緒,披上衣服朝市委大院走去,徑直來到市委書記辦公室。

他向新來的市委書記張中理匯報了這一切。

張書記聽了他的匯報,臉色十分凝重,沒有表示什麽態度,隻是問問局裏的情況,最後說:“保護文物古跡是我們的使命,我們必須負起責任,保護好才行。”張書記一席話說得曹誌心裏熱乎乎的。第二天上班後,馬逢候和呼雲柏來到張中理書記辦公室匯報鄭育雄的問題。張書記聽完匯報問:“局裏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知道嗎?”呼雲柏講沒來得及溝通。

張書記看著呼雲柏說:“你回去馬上形成詳細的材料交給我,下午上班時間交給我可以吧。你和局裏領導都來參加,研究鄭育雄的問題,順便把公安工作說說。”張書記把臉轉向馬市長問,“馬市長這樣可以吧?”馬市長點頭同意。

到了下午上班時,張書記把呼雲柏送來的材料看了兩遍,漏洞很多。會議開始後,張書記看看大家說:“人都到齊啦,開會吧。我先說一下公安局人事安排,經過幾位書記、常委研究一致同意紀檢委副書記季誌同誌兼任一段公安局長,我已和上級公安部門打好招呼。季誌同誌這段時間把主要精力放在公安局工作上。”張書記看看大家接著說,“大家都聽說啦,公安局刑偵大隊長鄭育雄的問題,如果確有此事,這是公安隊伍一大恥辱,決不姑息,嚴加懲處。我看過公安局送來的關於鄭育雄的受賄、盜墓材料,不知何人寫的,這不像公安局的材料,一會大家傳閱一下就明白了,也可以就材料談談看法。”馬逢候不自覺地看了呼雲柏一眼,哪是看,那是瞪他,恨他不爭氣。會議室裏寂靜得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曹誌看看張書記,又看看大家說:“我說說自己的想法,以我對鄭育雄的了解,這事絕對是陷害,他不是那樣的人。”

張中理書記說:“大家有啥說啥,直言不諱。”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議論得非常熱烈,時而大家聽一個人發言,時而大家爭論一陣子。對鄭育雄出現這個問題大多數表示不理解,有的人公開表示不可能,大多數人支持曹誌的意見。最後,決定由季誌同誌負責,紀檢委、反貪局、公安局各抽調兩人由曹誌帶隊把鄭育雄的問題徹查清楚。

經過多方調查取證,送東西的女人叫朱琴,是信喜的姘頭。辦案人員去找朱琴,娛樂城的老板說朱琴走了,時間正好是送東西的當天。文物專家對三足鼎進行鑒定,結果是個高仿品。對於這起栽贓陷害案件人們非常氣憤。第二天鄭育雄立即被釋放恢複刑偵大隊長的工作。

信喜、梁、錢等人落網時,朱琴也在車上。審問朱琴得到證實,朱琴送銅鼎是信喜指使的。當天晚上信喜帶她去外地是馬市長的司機送的。馬逢候副市長憑他多年在官場上的曆練,政治嗅覺十分敏銳。公安部的領導多次光顧本市一定有大動作,警告外甥信喜收手,到外地躲躲。此刻梁念楚、錢興越二人一來,又激起信喜發大財的欲望。

一說起梁念楚、錢興越,他們就像服用興奮劑一樣,立即瘋狂地搖頭晃腚,隻有錢–挖墓–錢,不惜一切代價幹到底。但是慕大黑手和信喜失去聯係,開始他也有過緊張,一度產生撤出人馬,到別處避避風頭的想法,而這種想法是短暫的。賀祥從深圳回洛陽經過這裏,他對慕大黑手說:“信喜這人精明得很,他不會出事,這人有個習慣,比如遇到好的古董,或者他看中的美女,那就是不弄到手輕易不會離開,你放心好了,不一定哪天冒出來。”賀祥哪裏知道,今非昔比,信喜沒有以往那樣,再也冒不出來。但賀祥的一番話使慕大黑手疑慮頓消。賀祥對慕大的這筆八百多萬大生意羨慕不已,一說起簡直都流口水。

慕大黑手問他:“這次去深圳古董生意怎麽樣?”“慕兄,我怎麽能和你比呀?我這是小打小鬧,去一次賣個幾十萬一大關。”賀祥說。

“老弟,你這生意不錯,多跑幾次那就不得了。搞古玩生意盯在一處不行。”

“慕兄高見,古董生意必須多條渠道,路路通才行。海關港口、邊境隘口、國境線上……處處有啊。就拿象牙來說吧,國際限製交易吧!限製誰啦?非洲象牙、亞洲象牙還不是從國境線上靠人力背進來,你看現在象牙少嗎?犀牛角稀缺吧,你到哪個古玩城不是一堆一堆的,哪來的?走私進來的……”慕大黑手聽得心花怒放,一拍賀祥肩膀說:“兄弟留意給我弄幾顆象牙犀牛角,你不用考慮錢多錢少,要的是材質好。”

“這是小兒科,你隻管放心好啦。”賀祥信誓旦旦地說,“前陣子,我從潘家園買了些遼金金銀首飾,花幾千塊錢,到境外賣了八萬多。還弄了一個銅鎏金平錯金銀雲氣紋缽,要價八萬,我花兩萬六千買下,拿到英國賣到四十萬英鎊……”慕大黑手聽賀祥賺了很多俏錢,表麵上讚歎而內心自歎不如。賀祥走後,慕大黑手還沉浸在賀祥生意經裏陶醉著。想想自己搞得驚天動地,八百多萬最後落到自己名下也是有限的,擔驚受怕,是一種玩腦袋的冒險,有些黯然神傷的感覺。慕大黑手這種人有點傷感意冷隻是暫時的,就如同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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